霍雲棲的心裡稍安,壓低了眉眼看向彤華:“鬼藤草一來,你就會救下阿旻,是嗎?”
彤華問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嗎?”
她踱步到喻高義的屍體旁邊,手指在他頭頂上方輕輕點了點,就見已死的喻高義突然睜開了眼睛,而後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十分呆滯地站在那裡,隨著彤華手指的移動,慢慢轉身。
“你叫什麼?”
“……我叫……喻高義。”
他說話有點遲緩,但咬字卻清晰。
彤華收了手,他又瞬間彷彿失去所有力氣,狠狠栽倒在地,再次變回那具冰冷的屍體。
霍雲棲彷彿突然想到什麼,霍然轉頭看向了一旁靜靜躺著的桑旻。
她艱難地掙紮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阿旻已經……死了?”
“是。”
她肯定的回答出口之快,令人絕望。
“不可能!”
霍雲棲下意識反駁彤華。她雙眼通紅,根本不能相信這樣的答案:“我每天都與阿旻待在一起,他是什麼樣子我非常清楚。”
她回憶著自己愛人的模樣:“他的身體是熱的,脈搏是跳動的,會笑、會與我說話、哄我開心,他和尋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你憑什麼說他已經死了?”
彤華反問道:“那方才的喻高義,不也站起來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那不一樣。”
霍雲棲執著地搖頭道:“那不一樣。”
彤華淡淡道:“沒什麼不一樣的。人死了以後,身體就只是一個沒用的軀殼,和街邊的木俑、戲臺上的紙偶,沒有半點區別——都是傀儡罷了。”
“可他平時沒有半點異樣。”
“那是因為他發生異樣的時候,你都不在。”
對有些人來說,愛意和幸福,就是可以輕取性命的刮骨鋼刀。
桑旻也有因幸福想要放棄仇恨的時候,那些身體冰涼僵硬如屍體的時候,他永遠都會支開她,絕不讓她看到一次。
霍雲棲突然想到過去的很多時候,他的確會將自己支開,但他的理由永遠充分而不動聲色。
在她短暫地與他分開的那些時間裡,她在無限歡心地沉浸在他給予的快樂和幸福中,而他如何,她不知道。
她這才感到自己從前許多次的遲鈍,都成如今錐心的痛意。
她有些艱難地發問:“他那些時候,會怎麼樣?”
彤華沒有正面回答她:“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對罷?”
而言談之間,那個去取藥的心腹回來了。
他面色十分慌亂,語速極快地同單慕知道:“家主恕罪,我方才開密室去取藥時,一時不備被人暗算,鬼藤草被人搶走了。”
霍雲棲臉色瞬間大變,單慕知問道:“誰搶的,看見臉了嗎?”
“那人戴著雕花面具,應是俠盜花留影。莊中部下已經去追了,山中的兄弟們也得了訊號,已經在佈置攔截了。”
這所謂的俠盜花留影,乃是江湖中一個輕功絕佳的高手。他從不輕易與人來往,行蹤不定,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至今都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