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遍與他說,“你知道我喜歡你的罷”,他都當沒聽見嗎?
她起身撲向他,他沒料到她這一番動作,心裡一點防備都沒有,那件黑袍之下也沒有什麼支撐。她向一件空蕩蕩的衣服撲過去,因為沒有受力,立時便要撞到地上。
他一下反應過來,趕緊用靈力充起了那件衣服,在地面上接住了她,平躺著將她擁抱在自己的懷裡。
彤華紅了眼眶,抓著他的鬥篷咬牙道:“你是這個樣子怎麼了?你就只是段玉樓,這難道不好嗎?”
你是段玉樓,不是玄滄,不是原景時,也不是謝以之,不是這世上任何一個愛穿白衣或是與他相像的男子,你不是步孚尹的附屬品,也不是那些逢場作戲的無關者。
你也不是步孚尹,如此,你便不必揹著那些逃脫不了的深仇舊恨,不必時時步履維艱地防範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殺機,你便能好好地活下去,不必被人所害,也不必被我所害。
你不必覺得我深愛著旁人,因為我自始至終只愛你一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只愛你一個人。
她慢慢收緊手臂,將他抱緊。她沒有力氣了,下巴搭在他肩頭的位置,低低的聲音同他耳語:“我說我喜歡你,難道你以為我在騙你嗎?我不喜歡你,為什麼一直揪著你不放?”
她隱約感覺他抱她的力道大了些,他撫了撫她的後腦,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將自己的靈力與她貫通,方便她將反噬之痛從他這邊傳遞出去。
然後他縱身而起,飛快向地面轉移而去。
這地方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被埋住了。
她在他懷裡,慢慢閉上了眼,有氣無力地問他道:“不是跟你說,沒我的允許不準現身嗎?這地下有這麼多雙眼睛,我藏了你這麼久,你貿然出現,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無所謂。”
他說。
他無法拒絕她不讓她靠近的命令,可是在他奮力想要沖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他毫無阻礙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切其實都很好解釋。
“你不就是在等著我來嗎?”
陵遊腳步頓在原地。他孤身一人尋至此地,遠遠看見了彤華,卻沒敢靠近。
那樹下憑空而現了一個黑衣人,看不清模樣,辨不清身形,離得太遠,連聲音都聽不清。
可是他看見彤華的眼睛裡啊,卻好像突然有了光亮。她在一片黑暗裡看著那個人,她甚至笑了,天空都在飛速墜落,他們卻在萬物坍塌的世界裡相擁。
那是一個,可以讓彤華不管不顧地收緊手臂去擁抱的人。
陵遊心頭一動,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什麼。
他動彈不得,看著那個人帶走了彤華,才撥出了凝滯在喉間的一口氣。
他不可置信,但是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陵游回過頭,向外走。
他不能追上去,縱然心中有了那個愈盛的念頭,他也不能去確認。
如果她用盡畢生的時光來向世人撒謊,只是為了留下他一個人的性命,那麼任何人,都不該上前打破這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