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姬早已沒了前幾日風光的模樣,對著原承思嗚嗚地喊叫。
原承思站在門口,一步都沒踏進去:“南玘將她捆了扔在行宮裡,等今晨要走了才沒繼續藏著掖著。”
他眉眼冷漠道:“以為南玘許了她妃位,便可扶搖直上了。”
彤華倒是沒想到悅姬看著乖巧聽話,竟也學會這種兩邊做戲的本事,捉弄一位太子和一位國君。
可惜,她若選擇太子,興許還有一條活路。既然背叛了太子,南玘又怎麼還會留她?
更何況,彤華早同南玘通了訊息。即便悅姬真倒向了南玘,同他說了什麼訊息,也沒有什麼大用了。
原承思道:“你的人,如何處理,要問過你的意思。”
悅姬的眼神巴巴地落在彤華身上,彷彿在祈求她像若幹年前在繁記前將她救起一樣,今日也伸出援手。
世上哪有這樣好的事?
本該在 多年前餓死街頭的人,得了神明一次眷顧,還心生貪念,何其愚蠢。
彤華垂眼道:“離了驚鴻坊,便不是繁記的人了。殿下請便。”
於是原承思自便了。兩個長信衛走進去,關上了房門。
原承思轉身離開,悠悠走過迴廊,問她道:“素姬是你的人?”
彤華搖頭道:“素姬只聽謝年年的話。”
原承思便問道:“你用謝年年要挾她?”
彤華故作無辜道:“殿下說笑了。是大昭和南國的君臣,站在長安街上逼她。這又與我何幹?”
她口中說與我何幹,臉上卻說不愧是我。
大演那一晚的素姬,濃妝豔抹,一掌高的蓮花冠,金粉色的大袖舞服,一套首飾盡是金玉之物。
她翻身時裙擺掀起,尖頭履字首著珠玉,白皙的腳腕上繫著純金腳鏈,那一圈紅豆大小的金鈴清脆玲瓏。
只看她舞動間一個回眸,便是一番極致的豔麗風情。
掐著時間算,定了這支曲,天衣坊將這舞衣改過四五回,金玉坊的匠人手捧珠玉耐心打磨好幾月,只是為了這樣的一個素姬。
這是彤華精心包裹的一份禮物,下了那麼大心思,絕不肯未出手便蒙塵。
前些時候見到素姬,她站在謝年年身後。明知道是彤華故意讓純姬下場,將風頭都讓出,卻依舊毫不畏懼。
她覺得彤華失算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她送出繁記。
彤華唇角有冰涼的笑意,這個傻姑娘,真以為謝年年能護得住她。
那她就用謝年年做刀,逼她自己離開。
原承思一貫喜歡她幹淨利落的作風。只是——
“區區一個素姬,做不得你祝當家的刀罷?”
他不愛素姬,素姬便傷不到他。
彤華笑道:“這便是我要送給殿下的大禮了。”
她手指點了一個方向:“東市繁記名下的普濟藥堂,每日都會立塊木板在門前。殿下可命人盯著,哪日寫了陽春砂,便進去同夥計說,要一錢,再問問有沒有新鮮的蜂蜜,來二兩。”
再普通不過的傳信方式,原承思問道:“來源可靠?”
彤華笑道:“訊息的來源,便是我的那一把刀。現在,她歸殿下了。殿下認得她的——”
原承思顯然感興趣。
彤華一字一字念出了那個名字:“姜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