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終是應了聲:“公主。”
他只是安靜一眼,激起她心裡驚濤駭浪。
陶嫣被這遙遙一眼推離了夢境,尚未看清段玉樓的面目,便回到了現實。
晨光熹微,陶嫣推著原博衍起身,急不可耐地叫人將畫取來。
那畫作在桌面鋪開。
同樣的山花木影,同樣的樂亭山溪,屬於段玉樓的月白衣衫藏在晦澀的筆觸之後,眉眼都看不分明。
山林裡的白衣段郎,藏身在三百年前的蘭丘山水,靜靜地。
陶嫣因夢起興,拉著原博衍去翻古籍和史書,認定那題字必然屬於段玉樓。
那麼畫上那句“兩下難言”,便說的不是徐照,而是他口中王姬。
只可惜,九國時期的王姬,要麼早亡,要麼與別國和親,記錄的並不夠多。
史書上的段玉樓,發跡後一直效力衛國。衛國自然也有王姬,只是都與段玉樓沒什麼關系,自然不會在遙遠的平鄭相見。
而段郎如不在王都,便是在戰場,更是莫要提與別國王姬有什麼來往的機會。
陶嫣翻找了好久,才看到一本破舊的雜記。雜記的主角,是衛暘與段玉樓的一生之敵,趙薛聯軍。
陶嫣一貫仰慕段玉樓,對那一段歷史瞭如指掌,自然便記得他的對手中,有一位在薛國扶持幼主、掌握無雙大權的薛太後。
趙薛二國,代代姻親,這位薛太後,出嫁前曾是趙國最優秀的一位王姬。
她幼時便與各國展開多次外交,為趙國爭取許多權益,長大後又拜訪了自己的姑母薛王後,成功為自己談妥了與薛國儲君的婚禮。
這一場婚約來得並不順利。
趙國雖兵強馬壯,土地肥沃,但歷任國君實在平庸,不少敵人都嗤趙國憑女立國。
相反,薛國兵士悍勇,國力強健,王君英明神武,早已有意減弱薛王後等趙人對朝堂的影響力。
王姬之所以能成功嫁入薛國,全憑一役。
這一役,是趙國冬月繞山,三千兵士全軍覆沒,為薛國保住了邊境一座鐵礦。
這一役並不算大,事實上,這座鐵礦原本就是薛國計劃中的棄子,之後也很快便被廢棄。
它對歷史的影響實在太小,後人常說,它最大的作用,不過是肯定了王姬對和親的決心,幫助她成功嫁入薛國。
因為這一役,是王姬堅決出兵。
而領兵的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則是王姬欽點。
雜記有太多戲言,諸如此類的野史,多半也只能一笑置之。陶嫣不過是調劑心情,才倚著靠枕看了下去。
這雜記上寫這幾乎從未記錄在正史上的小將,說他之所以被推舉,是因為王姬拜訪薛國時,他曾在路上救過王姬,這才由遊俠一步登天,做了個小將。
那小將名為雲亭。
雲亭,雲停。
段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