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莫念開口提出他彈琴為幻兒起舞伴奏之後,這一件事便成了二人每日必做的的一項任務,起初幻兒還有些聽不慣鋼琴的聲音,但音樂終歸是相通的,經過一連幾日的配合練習,幻兒終於能跟著鋼琴的樂曲,自如流暢的翩翩起舞,就這樣日子在幻兒的舞步下,在莫唸的指縫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一月有餘。
又是一個大晴天,“我好像想明白了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了?”莫念突然停止彈奏,對著幻兒說。
音樂戛然而止,幻兒的舞步也隨之一滯,看向莫念,做出了一個願聞其詳的表情。
莫念低聲地說:“在原來的世界裡,我親手殺了我自己,其實一開始我的計劃不是殺掉自己的,當我端著那杯特製的飲品走向她的時候,我忽然間發現,如果她死了,我會在乎會難過,可如果我消失在這世上,便不會有人在乎了吧!”
莫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復又說道:“從未體驗過被在乎的人,才是最應該消失在這世界上的吧!所以我端著那杯飲品呆呆的站在她的面前,直到她說了一句‘傻站著這幹什麼?馬上就要比賽了,還不快去練琴’,聽了她的話,我笑了,衝著她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她更是笑我自己。
一口飲盡杯中的飲品,我轉身去了琴房,看著那架陪伴著我長大的鋼琴,我忽然間有了一絲不捨,我坐在鋼琴前彈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耳邊的音樂聲越來越大,而我眼前的世界卻越來越模糊,再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我便來到了這裡。”
莫念抬起頭望著幻兒的眼睛,開口問:“我還有一個問題問你?”
幻兒回望著莫唸的眼睛,輕聲的說:“你問”。
”我現在算是死了嗎?”莫唸的語氣裡仍含有一絲不確定的開口。
“這是你的世界,一切都取決於你自己”,幻兒再次堅定的提醒著莫念。
莫念欲要開口再問,幻兒卻提前開口,打斷了他:“很多事,現在我無法與你說明,但你要相信,時間早晚會給你答案的。況且,很多事,聽別人講總比不過自己去發現,更真實更令人信服。”
聽了此話的莫念,心裡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他終歸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便也不再繼續追問,又默默的彈起了鋼琴。
看著認真彈琴的莫念,幻兒的思緒飄回了遙遠的從前,似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嘴角微微的上揚,不由自主的開口對莫念說:“明天開始,除了彈琴練舞,我們再加一項任務吧!”
莫念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幻兒,但什麼都沒問,只說了一個字:“好!”
豎日,一大清早,幻兒就把一大堆工具搬到莫念面前,並開口吩咐道:“建房子,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木材了,喏,給你這把斧子,今天就先砍夠建房的木材吧”,說著,又拿出一張很有年代感的紙,“這是圖紙,你拿好,根據圖紙你自己大約估算一下木材的用量,我負責去收集茅草”。
莫念聽完幻兒的吩咐,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看到幻兒眼神中的興奮與認真,只簡單卻堅定的回了一個字:“好”,便接過斧子,向著森林走去。
莫念是人生中第一次用斧子,只見他選中一棵粗細適中的樹,準備一舉把它砍倒,可誰料他這一斧揮下,不但斧子嵌入到了樹幹裡,而且還震得他虎口發疼,更甚的是,莫念想要把斧子拔出來繼續揮砍時,卻沒有一下子拔出來,這一幕正好被在不遠處路過的幻兒看到,幻兒只是展顏一笑,莫念卻覺得很窘迫,化窘迫為力量,一下子把斧子從樹幹裡拔了出來,自己卻也藉著這份過猛的力,一連向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不知道什麼時候幻兒走到了莫唸的身邊,她遞給莫念一把鋸子,向著他眨眨眼睛,似是在對他說:“加油”,便揹著大籮筐去收集茅草了。
有了鋸子這個新工具,莫念感到果然省力了不少,幹勁也越來越足,直到太陽爬上頭頂,莫念還在揮舞著鋸子斧頭,奮力的收集著木材。
早早收集夠茅草歸來的幻兒,坐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一邊乘涼,一邊監工。
幻兒看著揮汗如雨卻仍幹勁十足的莫念,透過莫念彷彿真的看到了他,那些曾經只存在於想象中的畫面,在這一刻似乎變得鮮活,這一切讓幻兒產生了不真實感,卻也讓她感到了滿足。
忽然,幻兒開口向莫念問道:“你要不要吃東西?”
早已適應此間生活,已幾月有餘不曾需要進食的莫念,突然聽到此話,還有些怔愣,但看到幻兒那期望的眼神,所有話都被吞入了肚中,只從口中飄出一個字:“好”。
許久不曾來到廚房的幻兒,站在廚房裡,一邊收拾那塵封已久的廚具,一邊思考著一會兒要做那幾道菜,可是思來想去,記憶中的自己好像從未下過廚,甚至連踏進廚房的次數都能數得過來。
幻兒只得退而求其次,努力回想曾經他們喜歡吃的東西,可是畫面都很模糊,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忽然一幅畫面從她腦海中閃現,那是她人生之中唯數不多的溫情時刻,他端著碗坐在幻兒身旁,舀起一勺白粥遞到幻兒嘴邊,雖然他沒有體貼的把白粥吹涼,但這一切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就是那一碗白粥,讓本該平靜的故事起了波瀾。
對幻兒來說,這個片段,是她人生記憶中最溫情的時刻,卻也是她最想忘記的時刻……
幻兒陷入了沉思,一會兒皺起眉頭,一會兒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一會兒眉梢眼角又染上了一絲哀愁,最後幻兒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輕笑出聲,笑自己過了這麼久還是沒能真正忘記,笑自己拿“時間早晚會給你答案”這句話去搪塞莫念。
幻兒對著自己搖了搖頭,似是想要把這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腦袋,最終還是開始動手淘米,準備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