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無數竹條殘骸輕易就支離破散,落了半間屋子。
“……”
陸祈緩慢靠近她,側過身,高大身軀遮擋住所有光亮,他垂下眸,眼底情緒欲漸濃稠:“阿念可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陰冷指腹觸上她臉側,他近乎呢喃地又道:“你這般嬌氣,兇不得,關不得,都不知道要拿你怎麼辦才好了。”
“我本來就不要你管我!”陸念安用力拍開他的手,怒吼道:“反正以後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同誰說話就同說話,想喝誰得茶就喝誰得茶,想怎麼笑就怎麼笑,我已經長大了,你管不了我了!”
天真純善到笨拙的小姑娘,此刻用力吼出的話,也不過只是驚慌失措,還遠遠無法抹平初看見那小冊時的惶恐。
陸念安強撐著又道:“反正我以後也都不要你管!!”
她真的很生氣,說這話的同時,還順手抬起一側的花瓶往前砸。等瓷片碎了陸祈一身以後,陸念安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原本空蕩的臥房已經滿是狼藉,厚重花瓶硬生生砸過他後肩,陸祈並未在意,目光始終只落在她身側。
他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見陸念安沉默,大掌籠住她的手心摩挲起來:“扔疼了?”
“嬌氣。”
陸念安慢慢冷靜了。
她當然不是故意的,即便在生氣,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傷害陸祈,只是,只是被情緒控制時,她也有些收不住手,就連帶著他一起砸了。
原來不只有陸祈,她也會有這樣陌生的一面。
自責地低下頭,陸念安沒有說話,逃避般沉默下來。
過了好半響,才憋出細微地一聲:“誰讓你這麼討人厭。”
卻沒得到回答,陸念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很快,她嗅到烏木同冷松交融的香氣下,那抹淺淡的血腥氣。
慢慢的,血腥氣壓過冷香,徹底濃重起來。
“哥哥受傷了?”陸念安皺起鼻子。
她現下沒了心情去計較什麼,抽出手壓在他肩側,感受到一片濕潤。
原來是血跡。
寄住於陸府的十多年,陸念安都鮮少見他生病或是受傷,她的記憶之中,陸祈也一直無堅不摧,從不會倒下。
被花瓶砸傷了該怎麼辦呢?
陸念安有些著急。
門也被鎖上了,找不著鑰匙就出不去,出不去就不能喚人來。
“哭什麼?”明白了她的委屈以後,陸祈有些無奈,“也不想想自己哪有這般大的力氣,是旁人所傷,同阿念沒有關系。”
“那……”聞言陸念安心裡好受了些:“那哥哥你會很疼嗎?”
陸念安沒有流過這般多血,可只是劃破一道口子,她就覺得很疼很疼了。
“疼。”陸祁語調冷了些,側眸看著一地瓷片殘骸,他微頓,單手抱起她往塌邊走:“可若你能聽話些,不再吵著去見旁人,我便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