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夫長嘆一聲,道:“說來話長,前段時間我來蘄州辦事,沒了銀子,在街面上擺攤看病,掙點盤纏回家,沒想到被潘老闆掀了攤子,還把我陷害在這裡,我人生地不熟,沒有門路,困在這裡快一個月了。”
易師真鬆了一口氣,道:“您別急,他們撈不到什麼好處就會放你走的,更何況潘老闆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郝大夫睜著眼睛問道。
易師真忽然感覺這牢房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好傢伙,十幾個木籠子裡都有人蠕動著抬起頭看著他,難道他們都是潘家的受害者?不會吧?
不過在陰暗的牢房裡被這麼多人盯著,這也太滲人了,易師真嚥了口口水,慢慢將他和潘家爭鬥的前後事情,除了重要的隱秘,大概說了一遍。
郝大夫聽得激動,連連點頭:“死得好,死得好!”
易師真還聽到周圍有人在低頭嗚咽,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有人掙扎起來道:“易秀才你就不該讓他好死,應該讓他來牢裡好好折磨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易師真的心情也很複雜,沒想到這牢房裡的人也有這麼多受害者,但想到自己無意間幫這麼多人報了仇,自己還不算一個徹底的廢物。
周圍的人慢慢沉寂下去,郝大夫慢慢挪到易師真身邊,伸手向他的雙腿摸去。
易師真知道他想替自己看病,於是忍著痛把褲子拉起來,雙腿已經腫了起來,郝大夫低頭看了一會,又替他診了脈,摸了摸受傷的地方,然後說道:
“骨頭沒斷,只是你生來瘦弱,從小有病根,被人這麼一砸,身體肯定受不了,有些腫痛很正常,過幾天就會消腫,用藥的話會快一點。”
易師真放下心,道:“郝叔,謝謝您了。”
郝大夫慢慢退回到陰暗的角落,道:“我也幫不了你太多,你好自為之吧。”說著在角落裡唉聲嘆氣。
易師真見他都自身難保,又並沒有什麼交情,估計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他又回到了那種漫長的煎熬,陰暗和寒冷再度襲來,竟然讓他有點疲倦發睏了。
就在他快要閉上眼睛眯一會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混三的屍體在動!
他一下子就不困了,仔細盯著混三血淋淋的屍體。
可不知道為什麼,混三的屍體又不動了,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郝叔,郝叔!”
郝大夫在角落疲憊地答道:“好好休息吧,他們會回來繼續折磨你的。”
易師真急道:“不是,你看到混三的屍體在動沒有?”
郝大夫的聲音依然提不起精神:“你剛受傷,經脈血液不流暢,出現幻覺也情有可原,抓緊時間休息······”說著他縮到更角落的地方去了。
就在這時,易師真突然又看見混三尸體在動,這一次,從他屍體的腋下伸出來一隻爪子!
易師真努力掐住自己不叫出聲來,因為他看到又看到了一張尖嘴,從混三尸體下伸了出來!
這一回易師真看清楚了,他確定是奇鯪!
果然,混三的屍體拱了兩下,露出了奇鯪綠豆大小的眼睛,它的尖嘴裡好像還叼著個什麼東西。
易師真慢慢靠近,從它嘴裡把東西拿下來,是個細竹筒,用布塞住一端,易師真看了看四周,好像所有囚犯都沒有注意到這裡,他連忙扯下來,倒出來一個紙條。
他開啟一看,上面寫著四個字:“晚上動手。”
這一看就是熊蹯的字,奇醜無比,這樣看來,熊蹯應該沒事,奇鯪這麼聽話,那蘇合香估計也沒事。
他鬆了一口氣,這熊胖,好不容易有機會來救他,也不多寫點情況,他父母怎麼樣了,有沒有受欺負,他們晚上動手,是動什麼手,劫獄嗎?還是從奇鯪的洞裡鑽出去?
想到這裡,他小心翼翼地慢慢挪開混三的屍體,奇鯪一下子就縮了回去,他只能看到一個很小的洞,想必是奇鯪怕吵到別人,打洞很小心,打得也很小。
這麼小的洞,連他的頭都塞不下,怎麼鑽?
“奇鯪,奇鯪!”他壓抑著聲音急促地對著洞口喊道。
奇鯪消失不見了,聲音卻忽然擴散,嚇得他一機靈,連忙將混三的屍體擋住洞口,聲音才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牢房裡,好像沒人注意,這才小聲地問道:“郝叔,現在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