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鬧僵起來,誰也不讓誰,長子想掌握全部權柄,於是按照草原上的傳統,向烏日達逼婚。
草原上是這樣的,父死子繼,丈夫死了,烏日達理所當然改嫁其兒子。
她本人卻不願意,因為意識到,如果真的這麼做了,親生的兒子可能沒命。
丈夫長子是個小心眼,兒子落到他手裡,能得什麼好?
偏她自己的手下,也覺得這方法可行,只要烏日達嫁了,整個部落還是完整的。
為防被逼婚,烏日達果斷找到蘇德,和他達成合作。
她改嫁蘇德,帶著自己的勢力一起,這群人當然就成了蘇德手下,供他趨使。
當然了,等到烏日達兒子長大,這部分勢力還會交給烏日達兒子掌管。
且為了加大籌謀,兩人合謀,搞死了先夫的長子,把另外一半也吞了。
嫁過來後,烏日達從不與蘇德其他女人爭鋒,靠攏正妻索佈德的同時,另僻一處,在離王帳比較遠的西北方向。
搞清楚這些佈局後,蘇葉就收回了紙筆,表示自己已收集到足夠多訊息。
“他們詢問您賣什麼商品的?”翻譯道。
蘇葉示意春景把幾樣東西拿出來,累絲嵌寶銜珠金雀簪,樓閣累絲金簪,伏牛望月金釵,金鑲玉珠串……
這些由金子和寶石打造的首飾,不僅工藝巧奪天工,更是熠熠生輝,在陽光下能閃瞎人雙眼。
尤其是那樓閣金簪,是真的把三層的閣樓栩栩如生刻印在發簪上,光是那大片閃耀的金色,就叫人不由屏住呼吸,更不用說那超絕的手藝。
“這這這……玩意兒肯定很貴,”第一時間過來的,都是普通的韃靼人,哪裡見過這樣精緻美麗的珠寶,話都不會說了,一整個結結巴巴。
而翻譯也是促狹,他們怎麼說,就怎麼翻譯,連結巴都給翻譯出來了。
蘇葉聽得不由莞爾,漫不經心道,“不貴,這首飾是我家的金匠師傅打造的,一共只有三支,最好的敬獻給了大楚的皇後殿下,一隻作為傳家寶收藏著,這支嘛,我帶出來試試,看是否有人買得起。”
“那得值多少錢?”有人好奇詢問。
“兩萬兩銀子罷了,也不算很貴,畢竟是獨一無二的至寶,”蘇葉一副這很便宜了。
翻譯本打算照著翻譯,可聽到這個數字突然卡了殼,腦子裡過了一遍,換成了一個這裡人能領會的計量單位,“一千頭羊。”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氣,這也……太貴了!
就一個戴在頭上的玩意兒,就要一千頭羊了?
蘇葉意外看了翻譯一眼,沒想到他竟然自動自覺為自己提價了,其實兩萬兩能買到差不多六七百隻羊,看羊的大小和種類決定,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數,絕沒有一千頭。
這位翻譯不僅語言能力不錯,腦子也挺靈活的,是個可以培養的人才。
“你叫什麼名字?”蘇葉詢問。
翻譯眼中驟然迸發出驚喜,“姜滿都。”
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正經漢人,仔細一打量,蘇葉大概瞭解了,他應該是瓦剌人和漢人混血。
這年代,混血的日子最艱難,既不被漢人接受,也不會被瓦剌人接受,只能遊走在邊緣地帶,可也備受欺負。
“你除了瓦剌語和漢語,韃靼語,還會什麼語言?”蘇葉詢問道。
既然懂韃靼語,那瓦拉語也毫無疑問,雖然雙方分裂百年,可語言承襲一脈,就算有區別,大致的意思還是差不多的,他又是瓦剌混血,肯定會瓦剌語。
姜滿都眼神更亮了,“還有烏孫和車師話。”
他從小生活的地方魚龍混雜,算是河西走廊進入西域的三不管地帶,因為位置特殊,在那裡聚集了各國的邊緣人物。
基本都是家鄉混不下去,其他地方也驅趕,只能待在這裡混居,抱團取暖。
這裡什麼人都有,姜滿都的母親是被擄來的奴隸,被父親用一隻羊買下,結成夫妻,生下兩個孩子。
姜滿都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又極為有語言天賦,於是和不少人學了不少語言,只漢語,韃靼語,瓦剌語,烏孫和車師話最精通。
隨著年紀漸漲,他的容貌越來越像漢人,幾乎看不出瓦剌人特徵。
這讓他萌生了一個想法,去漢人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養活家人。
那裡生活實在艱難,還經常被欺負,實在不是個定居的好地方。
憑著漢人相貌和正宗的漢語,他偽裝成去西域經商被搶劫的可憐人,來到了西平府城外的榷場,在這裡幹一些雜活混飯吃,漸漸的也攢了一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