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公主是忍不了的,那最後只有嫁人一途。
太後自然不想女兒變成這樣,可也知道身為公主婚姻的尷尬,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可知道是一回事,聽到顏查散毫不猶豫的拒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真是好大的擔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選中他是看得起他,真是太不識好歹了。
太後發誓,一定要給顏查散一個教訓,不然天下人豈不認為皇家好得罪?
“母後,顏公子不是這個意思,”見母後發這麼大的脾氣,昭陽公主嚇了一跳,忙為顏查散求情。
雖然被拒婚了,昭陽心裡也很難過,可她還沒有失去理智,並不願意顏查散因此失去仕途。
太後恨鐵不成鋼,“你可是堂堂大宋公主,哭什麼哭,難道還嫁不出去不成,沒有他顏查散,難道就沒別人。我看那劉庭就不錯,都是有婚約的人,顏查散在考進士前,和員外之女退親,打量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不過是想高攀貴女罷了,還編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劉庭比他強了何止百倍,大大方方,堂堂正正承認,自己已有婚約,這才是正人君子所為,顏查散比他差遠了。”
昭陽公主張了張嘴,解釋道,“母後,不是這樣的,顏公子解除婚約,是柳小姐提出來的。”
沒錯,他們後續查出來的資料顯示,退婚一事是柳金蟬的主意,為的是想要給柳家招贅。
當時公主還暗暗歡喜,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卻不想,最後是這公主的身份限制了兩人的未來。
“呵,”太後冷聲嘲諷,“我看他是想奇貨可居,人家要娶的是高門貴女,既能獲得榮華富貴,又不會被限制仕途。”
“母後,您誤會了,顏查散人品出眾……”趙禎上前,想要為顏查散解釋一二。
劉太後冷肅的眼神幽幽看過去,“官家是嫌我們母女多事了嗎,耽誤了你看中臣子的大好前程?也是,昭陽是公主怎麼了,也就配那些不求上進,無德無才之人。但凡有一點志氣,也可以說拒婚就拒婚,說看不上公主,就當場讓公主下不來臺。而官家不僅不指責,反而越發欣賞了。我們母女是哪個牌面上的人啊,怎配和官家的心腹重臣相比。”
趙禎的心狠狠一跳,知道不能再多言了,此時太後已然氣急,必是聽不見那些勸諫之言的。
以往趙禎能說通她,是因為互相心照不宣妥協的結果,可太後就連這種話都說出口了,他要再勸,太後就要說他不孝了。
到時顏查散引得天家母子失和的訊息傳出去,他更是沒了前途。
心裡嘆息一聲,趙禎不得不妥協,“那以母後的意思?”
“哀家看陝西長魏縣就不錯,”太後盯著官家不放,目不轉睛。
趙禎一頓,“母後,長魏縣已有十來年沒有縣令上任了。”
之所以如此,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長魏縣環境極其惡劣,常年不下雨,水資源極度匱乏,植被也非常少見。
自然條件差也就算了,幾十年前,為了躲避兵禍,一部分人藏身在險峻之上,成立了一個寨子。
他們以劫掠為生,形成極其剽悍的風氣,雖然經過大宋這麼多年的懷柔安撫,已不再做那等勾當,可這個縣裡的人也極其難管,整個縣城和那個寨子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當然了,這個縣人數也不多,除了寨子裡一千多人,剩下還不足兩百戶,整個縣都聽寨子老大的,不認朝廷派來的縣令。
十幾年前,朝廷任命了一位新的縣令,此人一來就橫徵暴斂,甚至派人攻打了寨子。
因前面幾任縣令的努力,寨子裡的人對朝廷並不設防,之所以還聚在一起,不是為了對抗朝廷,更不是為了下山劫掠。
純粹是寨子所在的這塊地方,水土最好,他們在這裡修建了房屋住所,種植田地,産出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
也就是說,這裡全縣出産最多,所以大家依然聚集在這裡。
可這位縣令完全不聽前任縣令說了什麼,聽說是一個寨子,就以剿匪的名義,把寨子給圍了。
那一次傷亡慘重,許多人都受傷乃至死了,那些都是全縣百姓的親人,因此哪怕這縣令被砍頭以平民憤,也依然讓當地百姓仇視朝廷。
之後每派來一位縣令,就死一位,要麼是因為水土不服,沒有大夫治療,生病死了。要麼死在赴任的路上,因為進縣城的路要經過一段極為險峻的環山路,左邊是高聳入雲的石壁,右邊是萬丈深淵,而路極為狹窄難走。
縣裡的人也不需要做什麼,只在這位縣令路過這一段的時候,突然發出怪聲,嚇得這位縣令腳步打滑,跌落懸崖。
就這麼地,一連來了三位縣令,全都死了,至此再也沒有官員敢來這裡上任。
而這個縣本就貧瘠,朝廷免了十年的賦稅,在流血沖突之後,又免了十年。
不需要交稅,也徵不上徭役,那有沒有縣令,其實意義也不大。
於是空了很多年,都沒有縣令就任,索性寨子裡的人乖覺,沒有重新拿起劫道的老本行,對朝廷沒有威脅,幹脆就不管了。
而太後為了懲罰顏查散,直接讓他去長魏縣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