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秋獵已過,有人狩獵雄鹿不算逾矩,但玄燁心中到底是有幾分不虞的。
若旁人對他真心敬服,他還在圍場一日,便無人會狩獵雄鹿t。
“是何人給你的鹿血酒?”玄燁沉聲問道,語氣裡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探究。
他是在想:大阿哥知不知道,自己飲下的,是鹿血酒?
這被人陷害與明知故犯也是不一樣的。
胤禔忙叩頭推脫:“皇阿瑪,兒子從不是貪花好酒色之人,怎麼會故意飲下鹿血酒輕薄和卓公主呢?”
“兒子有錯,皇阿瑪盡管責罰,可兒子心裡也冤!”大阿哥言之鑿鑿,心裡卻虛得很。
這鹿血酒並非旁人奉上,而是那日隆科多將雄鹿贈與他後,他將雄鹿冰凍之前放出鹿血調變的。
佟佳氏與旁的來投靠的家族不同,為了表示足夠的重視,他原是想找一天鄭重接了佟佳氏父子的投靠,然後請他們吃鹿肉,飲鹿血酒,表示自己不會虧待他們。
以此來收買人心。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義憤飲了鹿血酒發洩,竟然會控制不住拉著人胡鬧。
宮女好打發,這和卓公主卻是要正兒八經迎回府裡的。
此時的胤禔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話落下沒多久,玄燁也沒說信還是不信,梁九功便微躬著身進來了。
“何事?”玄燁沉聲問道,聲音辨不出喜怒。
梁九功低聲說道:“啟稟皇上,大阿哥的貼身太監魯東,說是有要事求見。”
“讓他進來。”
胤禔眉頭擰起,魯東過來面見皇阿瑪做什麼?
事發突然,他略微清醒了些,就被皇阿瑪的人帶來了中營大帳請罪,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吩咐啊。
不知為何,胤禔的心底升起了不怎麼好的預感。
果然,魯東進來的時候避過了胤禔的視線,只白著臉說道:“啟稟皇上,奴才在大阿哥營帳的側間發現了一頭冰凍的雄鹿。”
胤禔臉一白,眼中閃過驚懼。
秋獵時雄鹿的意義代表著什麼,毋庸置疑,鹿血酒可以推說旁人進獻,自己是在不知情下飲下。
雖說,首獵那頭雄鹿調變的鹿血酒在秋獵當日的夜宴中皇阿瑪悉數賞賜了下去,都是當場飲盡的。
但有心人留下一些,也不是沒有。
他只是因飲了鹿血酒輕薄了和卓公主,將人帶回京城,迎入府中,事情也就了了。
皇阿瑪頂多斥責他行事不夠謹慎,便是派人調查,也查不出什麼貓膩來。
因為,根本就沒有給他進獻鹿血酒的人,這不過是一樁無頭公案,過了這一陣,便也不了了之了的。
可若皇阿瑪知道他私藏雄鹿,甚至知道了這雄鹿的來歷,那他就危險了!
他忽然就想到,當時自己心情不好,正是這個魯東忽然提起隆科多贈送雄鹿的事情。
這才有了後來的變故。
所以,魯東是受了誰的指使?
玄燁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是說,大阿哥此次飲下的鹿血酒是他自己調變的,他還在側間私藏了一頭雄鹿?”
魯東戰戰兢兢回答:“是,大阿哥來了禦前後,奴才越想越不對勁。”
“奴才一直跟在大阿哥身邊,並不曾見到有誰進獻了鹿血酒,便想著,是不是哪個沒眼色的收了旁人的好處,將一些要命的東西送到了大阿哥的營帳中。”
“奴才怕大阿哥被暗害,便想著悄無聲息搜檢一下。”
說到這裡,魯東的眼中便閃過了驚懼:“奴才也沒有想到,大阿哥從不讓人進的側間裡竟然藏著一頭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