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一聲：“也就是王氏尚算安分，不然，以她的盛寵，如額娘這樣的老牌嬪妃還得避著她的鋒芒！”這其中憋屈，其中心酸，又能與誰說？
“額娘是對的。”胤禔說道，“德貴妃娘娘哪怕是不念昔日情分，也從未主動加害過咱們。”
“兒子記得從前她掌著宮權的時候，您手上的權力也是日漸增多的。”
“便是榮嬪娘娘那樣的性子，德貴妃娘娘也願意照拂一二，分潤些權力給她。”
那拉·蘊如深以為然：“是啊，正是因為有了當初的教訓，這回，額娘才一再讓你觀望的。”
她嘆道：“到底從前額娘年輕，經的事少，以為爭位是件簡單的事情。”
“這些年過去，聽多了看多了，膽子反倒是沒從前那樣大了。”那拉·蘊如笑道，“如今皇上很快就能醒來，他心思深，又極擅長探查人心。”
“你所有的心思都得收好，以後，還是要盡心為你皇阿瑪辦差事的。”
“是，兒子知道了。”
不遠處營帳中的郭絡羅·納蘭珠也在叮囑胤禟：“你皇阿瑪就要醒了，你那些功課都做完了嗎？”
“額娘，您那會兒怎麼會想著站在德貴妃娘娘身邊的？”胤禟答非所問。
郭絡羅·納蘭珠沒好氣白了胤禟一眼：“你都站到四阿哥身邊去了，額娘還有旁的選擇嗎？”
“額娘沒跟兒子說實話！”胤禟不高興說道，“兒子告退了，去找八哥說話去了！”
“你回來！你個臭小子！”郭絡羅·納蘭珠立刻說道，“你想知道什麼，額娘都告訴你！”
胤禟嘴角露出個得逞的笑容，腳步一轉就回到座位上坐好，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郭絡羅·納蘭珠便說了與那拉·蘊如類似的一番話。
說完後，她端上一副認真嚴肅的面容，問胤禟：“九阿哥，你老實跟額娘說，對你自己的未來，你是怎樣想的？”
胤禟一愣，下意識反問：“什麼怎麼想？”
郭絡羅·納蘭珠就定定看著他，不語。
胤禟一臉懵懂與她對視，漸漸的，他反應過來他額娘問的是什麼了。
他幾步上前走到郭絡羅·納蘭珠面前，上手就要去捂她的嘴：“額娘，您在說什麼？”聲音壓得極低，“皇阿瑪春秋鼎盛，又早早立了儲君，這是咱們能想的嗎？”
郭絡羅·納蘭珠一把拍掉胤禟的手，沒好氣說道：“怎就不能想了！”
“你天天往你那好八哥身邊湊，兩人說的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額娘你想到哪裡去了？”胤禟急道，“根本沒有的事！”
“我與八哥是君子之交！”
“呸！這前朝後宮哪裡有什麼真君子！”
“額娘你這話可是連你自己也罵進去了。”
“我是小女子，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
“你就老實跟額娘說，你有沒有這樣的心思？”
“沒有沒有！兒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
“兒子就想著快點長大，給皇阿瑪辦差，然後掙來爵位給您長臉！”
“你沒有，那你能保證八阿哥也沒有嗎？”郭絡羅·納蘭珠肅容說道，“額娘看人一向很準，八阿哥沒那麼簡單，你總是湊上去，當心給人賣了！”
“額娘別說這個了。”胤禟最不愛聽他額娘嘮叨，“兒子還有些功課沒做，這就去做功課去了。”
說罷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營帳。
草原秋日的陽光仍舊有些刺目，他抬手擋在額前，眯眼遠眺。
巡邏的禁軍，忙碌的宮人，偶爾，還有三兩結伴共遊的妃嬪貴婦，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他呢？
額娘那樣問他之前，他真的一心想著學好本事給皇阿瑪辦差，好早日擺脫光頭阿哥的行列，封個爵位。
等有朝一日皇阿瑪老去，太子即位，他好憑著功勞接額娘出宮榮養。
可無端的，他想到八哥曾經感慨他出生不好，要自強改變命運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