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光扣住那人便往外拖,折楊也幫著推了一把,正好瞥見朔光衣袖上有個缺口,好t奇拉開一看:“師兄,你衣裳怎麼破了?”
“可能不小心蹭到哪了。”朔光隨口應了一聲,反手將那駝背男人的手扣在背後,沉聲喝道,“掌門未與你們計較,已是寬宏大量,你竟還有臉來討藥。”
“不對,不是蹭傷。”眼尖的折楊瞥見他衣袖破處露出的肌膚上有兩個血點,不由分說拉過他的胳膊,直接挽起袖子檢視,當即驚撥出聲,“師兄,你也被那蟲子咬啦!”
周圍幾人聞聲皆驚,姬靈渢也愣了愣,趕忙上前檢視,看罷傷口後,又給他把了把脈,只覺平穩如常,不由蹙起眉頭,直視朔光雙目問道:“你可有何處覺得不適?”
朔光搖頭:“沒有。”
姬靈渢腦中閃過靈光:“說不準……”
“靈渢姐姐,是不是我們從藏仙谷帶回的毒果能解赤角仙的毒啊?”折楊反應極快,當即喜道,“那豈不是說,那隻赤角仙的毒能救公子?”
姬靈渢搖頭。
“為何?”幾人頗為不解。
“以毒攻毒,本就是極為兇險的事。”姬靈渢道,“兩種毒物我都是第一次見,對劑量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更何況他體內還有情蠱,極易吸收吞噬外來毒質,先前為朔光療傷時所中的樹果之毒,已被情蠱吸收,再用毒物攻之,豈非……”
“不……”駝背男人急得跳腳,“按夫人方才所言,那什麼……什麼什麼果的,是不是能救我家弟兄吶……”
“滾!”一旁五人齊齊開口,無比一致沖他罵了一聲。
夏慕青沉默思索片刻,擺手示意朔光等人先將駝背男子押走,拉過姬靈渢的手,輕輕拍了拍,溫聲安慰道:“其他的事,我來安排,你也別太擔心,或許大哥又同上次一般,過幾日便醒了。別總自己嚇自己。我相信他,從前那麼多生死關頭都能熬過來,決計不會栽在這等小打小鬧上。”
姬靈渢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彷彿點重了,他的話便會失靈似的。眼見夏慕青轉身,她想了一想,還是走到門邊,隔著屋內問道:“黃醫師,他怎麼樣了?”
屋裡的老醫師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檢視什麼似的,忽然緊張地大聲喊了起來:“姬夫人,他……淩公子這情形不對啊!”
姬靈渢聽到這話,心立刻懸了起來,遲疑了一瞬,強作鎮定推門進屋,卻聽見了嘔吐聲,定睛看去,只見淩無非猛地彎下腰來,一連嘔出好幾口黑血,身形倏地一僵,向後直直躺倒,重重砸在床頭。
床板被砸得劇烈一晃,發出駭人的聲響。屋裡頓時陷入可怕的死寂。
房門之外,隔著幾面院牆,正是客房方向。
屋內,蘇采薇坐在床沿,握著宋翊的手,十指相扣,緊緊盯住他緊閉的雙眼,心始終懸在嗓子眼。眼也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這一眨眼,又多出其他變故來。
忽然門聲一響,蘇采薇受驚似的縮起脖子,扭頭看向門邊,見是染霜端了湯藥進來,當即跳起身,疾奔上前接過,舉至鼻尖聞了聞,卻嗅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
“蘇女俠,你別——”染霜急忙按下她的手,道,“這可是毒啊!”
“什麼?毒?”蘇采薇大驚失色,“這不是靈渢讓你……”
“是,這是她給我的,可你聽我說。”染霜拉過她的手走到床邊,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宋翊,道,“上回朔光師兄在藏仙谷裡中了奇毒,體內一直有殘毒未清。前幾日去沔州救人時,也被那隻怪蟲蟄了一下。”
“那他……”
“他沒事啊。”染霜捧起蘇采薇端著湯藥的手,道,“剛好折楊她們帶回的樹果能解此毒。你放心吧,藥量已經調配好了,在無極門那幾個人身上已試過,不會出岔子的。”
蘇采薇將信將疑盯著碗裡的湯藥出神,忽然聽到宋翊的咳嗽聲,趕忙低頭檢視,小心將他扶起,一點點喂他服下湯藥。
半開的窗扇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月光爬下窗沿,撫過庭中花草。一棵青草不知怎的折了腰,忽地耷拉下去。
東院房內,傳出劇烈的咳嗽聲。
姬靈渢與房裡的老醫師匆忙扶住淩無非的身子,看著他臉色一點點發黑,卻無計可施。
藥物試過,施針試過,所有可用的法子全都試了一遍。然淩無非此刻身中情蠱,已全然不受控制,越發躁動不安,在他體內四處亂走,以致渾身經脈發燙,幾欲爆裂開來。莫說他對施蠱者無情,便是有情,到了這般地步,幾乎可以算是必死無疑。
姬靈渢束手無策,情緒幾忽崩潰,忽覺他這接連不斷的咳嗽,像極了無常來索命的聲音,越發恐懼,倏地松開了手,捂住耳朵,不住後退。
等在一旁的夏慕青眼見情形不對,立刻搶上一大步,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