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傻了眼,忽地背後一涼,適才覺出沈星遙到了身後,不等喊出聲來,已被她一腳掀翻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葉驚寒橫肘猛擊一人胸口,將之震退,卻聽見頭頂竄起一聲嗖響,回頭一看,只見一持刀的男子顫巍巍退後,手裡拿著還沒來得及吹幹的火折,已然放飛一枚傳信煙火,登即搶上前去,欲將之拿下,腳下卻被絆住,差點沒站穩。
他疑惑垂眸,只瞧見一名昏迷的男人躺在自己腳下,一旁站著沈星遙,正沖他使眼色。
葉驚寒不明就裡,沒等一會兒,便聽見鋪天蓋地的叫喊聲傳來,轉頭一看街口密密麻麻湧來的人潮,正是萬刀門的馳援到了。
沈星遙有意退開一大步,剛好站在葉驚寒身旁,旋即踹開腳下那人,手背剛好碰到他指尖。
溫熱的觸感,令葉驚寒的心倏地亂了一陣,等回過神來,周圍已圍滿了人。
“讓他們抓去,就能見到分舵的掌事人了吧?”沈星遙壓低嗓音,小聲問道。
葉驚寒這才明白過來她的用意,略一頷首,踢開橫在腳下的男子,誰知這一踢,反倒把人踢醒了,嗚哇哇叫喚著撲了過來,扯住沈星遙的裙擺。
沈星遙臉色微變,一腳踩暈那人,再抬頭時,眼前已是一片明晃晃的刀光。
寬窄不一的刀鋒層層堆疊,密密麻麻架上二人脖頸。
“帶走!”領頭的黑袍人頗為不屑地瞥了二人一眼,神氣地一揮手,喝令手下人等將他們二人帶回分舵。
二人為能打聽清楚虛實,故意不做掙紮,很快便被押入分舵大門,未過多久,便見兩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推著一輛素輿走出來。
素輿上坐著個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男人。左手似已萎縮,揣在寬袍大袖裡,說話也有氣無力,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斷氣:“張朗,你這又是帶了什麼人回來。”
“回稟執事,這兩人在街頭鬧事,打傷了咱們不少弟兄。”名叫張朗的黑袍男子略一拱手,頗為不屑地瞥了二人一眼,道,“特地押了回來,請您處置。”
“你看著辦吧。”坐在素輿上的男人彷彿只有半條命,說這話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彷彿例行公事,並未把二人當回事。
沈星遙聽張朗喚此人執事,頓感疑惑。
若此人才是執事,那賀堯呢?
她想著這些,抬眼瞥見男人所坐素輿已轉過去一半,當即朗聲道:“留步!”
此間眾人根本沒把他們二人當回事。聽她毫無懼意喊出此話,一時詫異不已,紛紛朝望了過來。
葉驚寒不知她想如何,索性一聲不吭,靜候她下一步動作。
“貴派手下人不知禮數,當街調戲女子,如今卻顛倒黑白,將我與長兄綁來此處。閣下身為分舵執事,竟問也不問,便要處置?”
“哪裡來的野娘兒們,竟對咱們如此說話?”人群之中,一名光膀子的壯漢嚷嚷道,“還不宰了她?”
另一光頭男人露出猥瑣的訕笑:“這麼t漂亮的娘兒們,宰了豈不可惜,不如給咱們弟兄快活快活,再……”
沈星遙目光冷冷掃過說話的二人,並不理會這些汙言穢語,而是繼續對那殘疾男子說道:“又或是說,閣下所說的話,在這兒根本算不得數?”
“胡說八道!把這妖女砍了!”人群中傳出高喊。
葉驚寒聞言,眉心倏地一沉。
沈星遙心中隱約浮起一個猜測,略一沉默,目光直視那個坐在素輿上的男人,朗聲說道:“想不到,萬刀門許州分舵,遠近聞名的賀執事,竟是個靠素輿代步的殘廢。”
殘疾男子瞳孔急劇一縮,驀地朝她望來,眼裡透出陰鷙的光,喉頭上下一動,冷聲道:
“殺了她。”
那些紛紛亂亂架在沈星遙頸上的刀,幾乎同一時刻動了。
葉驚寒當即劈手奪下一人手中九環刀,陡地劈向在他頸邊架了一圈的白刃。這幫烏合之眾仗著人多勢眾,屬於看守,只一刀之力便將兵器震散飛出,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九環刀背鐵環,環環相撞,一時顫鳴不休。
他身關一旋,立刻脫出重圍,飛身縱步斬向另一波挾持著沈星遙的雜碎。這一連串動作,不過頃刻工夫,令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豈知刀鋒未至,便聽得一陣震裂之響,猶如瑤琴琵琶絲線一根根崩斷,一聲更比一聲刺耳。緊隨其後,崩碎斷裂殘刃碎鐵四處亂飛,一眾挾持之人,也被這股異常剛猛的力量震飛出數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