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忠暗恨,往日話說到這份上對方都會主動將銀票奉上,今兒這是?榮國府家底真空了?
花廳裡忽然安靜下來,只是這安靜卻透著幾分尷尬,以至於空氣有些凝滯。
夏守忠總是半眯著的狹長眼瞼猛然睜開,刀鋒般的目光一閃而逝,隨後又恢復如初。
旁邊賈赦也眯著眼,彷彿沒感受到這位大總管那一瞬間的變化,但抓著扇子的手指節卻有些泛白。
“娘娘?這回娘娘又有何話訓誡?榮國府上下定當謹記,絕不辜負皇恩。”賈赦神色一肅,衝皇城方向一拱手。
夏守忠死死捏住手帕,心裡暗罵,尼瑪這是說什麼都不給錢了?琢磨著回去得怎麼好好上上眼藥。
“呵呵,娘娘不過是說府上過於奢靡,比宮中尤甚。”皮笑肉不笑地,夏守忠將手帕塞回袖袋,又拿出鼻菸壺嗅了嗅。
死太監,真講究!賈赦暗罵。
不過,臉上卻笑的惶恐:“奢靡?都是流言,當不得真!為了還銀,祖產都賣了小半,就連下人都削減了數十人,還請皇上明鑑。”
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娘娘怎會如此認為?省親或有些奢靡,但比別家也不過分,且那是為了皇家顏面。這兩年過去,一日不如一日,哪還有奢靡的能力?娘娘在宮中,誤會不少啊。”
任誰看到他一臉的苦色都會認為是肺腑之言,在實話實說。
看到今日的目的已經無法達成,而天色漸晚,夏守忠“騰”站起身,冷哼一聲,不再廢話,轉身就走,連告辭都沒說一句。
賈赦望著他氣沖沖的背影,眼裡快速閃過一絲冷意。
就在那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時,他也站起身來,裝模作樣的喊道:“夏總管,您這是怎麼了,這是急著回宮?也對,宮裡皇上一刻都離不開您呀。別走那麼快,等我送您呀。”故意踉蹌幾步,往門外追去。
夏守忠聞言,腳步更快,很快來到大門口,接過一個小太監手裡的韁繩,翻身上馬,冷喝一聲:“回宮!”
小太監趕緊上馬,追了上去。
賈赦看到這一幕,無聲冷笑,轉身便要回大房的將軍府。
四書一直旁觀在側,看到二人的交鋒,冷汗直冒,心裡止不住的暗呼:“壞了!”
在他眼裡,宮裡的娘娘不僅是二房更是榮國府的立足根本,畢竟男丁要麼太小,要麼還撐不起門楣。
不止主子就連他這樣的世僕也盼著娘娘能生下皇子,藉此契機,賈家更上一層樓,好成為甄家那樣的超級世家,頂級權貴。
但,赦大老爺今兒是吃錯什麼藥了,為什麼對夏總管不客氣,就不怕娘娘在宮裡為難?
“大老爺,這,這對娘娘不好吧?”四書鼓足勇氣,追上賈赦,低低地問。
賈赦嘿嘿一笑:“有什麼不好?一百幾十萬兩買了個娘娘。賬上沒了銀子,難道打腫臉充胖子?那還是去找你家二老爺二奶奶吧,我這裡可沒私房往無底洞裡丟。”
四書語塞,吶吶不能言。
不過,他轉身一溜煙跑回了榮禧堂,來到賈政的外書房。
“老爺!”
不等行禮,賈政就急急道:“快將發生的一切詳細道來。”
四書如此這般一字一句講了經過:“……便是如此。”
賈政氣的一摔硯臺:“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大哥實在胡鬧,我要找老太太去!”
四書木著一張臉,早該習慣了不是麼?你不敢見人推給大老爺,大老爺處理的不合你心意,你就去找老孃。難道讓老孃罵你兄弟嗎?對了,二老爺今年多大來著?四十幾來著?
他不知道,賈政並不能真正掌控整個榮國府,也沒這個能力。
若是寶玉知道這事,肯定會明白,榮國府名義上的當家人是賈政,賈母與王夫人管內宅,實際只對了一半,在家族對外政策上真正拿主意的仍是大老爺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