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波波前來賀喜但平日素無往來的遠親、族人打發掉,迎來送往的日子已經過了大半月。
這日,賈瑞早早出門,避開圍堵人群,騎馬來到鐵檻寺。
除了拜祭祖父母父母外,他還打算趁上任前這段日子將棺槨運回金陵安葬。
鐵檻寺漆黑大門緊閉。
看看天色,已到巳正,而按照規矩,巳初便要開門。
屈指敲門,遲遲無人應答,往日那位早上開門晚上鎖門的老蒼頭不知是不是睡了回籠覺。
輕身術施展,賈瑞輕鬆翻過牆頭,來到寺內。
寺內與過年時井井有條的整潔模樣不同,到處是野草、灰塵,像是數日沒有清理。
賈瑞對此並不如何吃驚,上回旁觀賈珍大罵賈芹,便知道會有這一天。
不見平時熱情有禮的僧眾出迎,這鐵檻寺越加安靜的像陰宅,連和尚們自帶的一點活人氣兒也不剩多少。
直奔賈代善幾人的陰宅,一走進去便被陰寒團團包圍,像是又回到了深秋。
當一眼看到供桌被打翻在地,銅香爐、燭臺不見蹤影時,賈瑞勃然大怒,深深懷疑是被賈芹偷賣還了賭債。
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將供桌扶起,接連甩出數個清塵術。
整理乾淨後,從儲物袋裡取出早早備好的貢品,鮮果鮮花香燭紙錢這些。
重新取出梅瓶插上芍藥,香爐供上檀香,燭臺點亮蠟燭,火盆裡摺好的元寶也在火舌的舔舐下化為灰燼。
“不知道祖父您老人家能不能收到,這回的香燭可不簡單,是清虛觀張道士留給將來的自己享用的。”他看著靈牌上血紅的名字喃喃自語。
嫋嫋青煙緩緩升起,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一瞬變得筆直,維持了三秒後再次散去。
雖然時間短,賈瑞卻看的清清楚楚,沒有驚懼,只有欣慰。
“祖父,三天後孫兒便送您回金陵。”他如此道,隨後又將近期發生的事嘮嘮叨叨說了一通。
最後,他道,“中了傳臚進了翰林院,相信已經滿足了祖父的期望。以後的路孫兒要為自己走。”
這些事情交代好,賈瑞才去處理被盜的事。
出了陰宅所在的院落,直奔專為寧榮二府來此臨時起居的院子。
這一路上竟然也沒遇到人。
轉過一排高大松柏,腳下的青石甬道也到了盡頭,白牆上出現一道月亮門。從前王熙鳳、秦可卿、賈代儒等人出殯時,賈氏族人便在這月亮門內的院子暫住。
月亮門半掩,只開了條縫,賈瑞放出神識,只一眼便恨的咬牙。
他猛然推開門,幾步走進迎面五間大屋,徑直來到西面一間。
還沒看見人,嬉鬧調笑****聲便不絕於耳的傳了出來。
一個青年男子道:“我家剛出了一個進士,被太上皇皇上欽點為傳臚!知道傳臚是什麼不?”
一個女人嬌聲道:“不知道。爺您一定知道,快說說。”
又一個略稚嫩的男聲道:“爺國公府出身,天下間就沒有不知道的事。”
青年男子傲氣十足的道:“就是第四名。想想整個大周多少人啊。那可是我叔!以後誰敢得罪你們,儘管報我叔的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