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刀入鞘,滿臉不屑,抖落了下套在蟒袍之上的破洞布衣,雙手攏於蟒袍大袖之下,轉身離去。
不知道何時起養成了北方的習慣,有事沒事的喜歡雙手插袖口,可能這樣會讓自己輕鬆一些。
破洞衣服身下穿的是九蟒五爪藍袍蟒服,與龍袍不同的是,龍袍之上以金絲娟繡的龍袞,顏色為金,與蟒袍最大不同便是顏色,不然還真就容易將蟒看做龍。
魏文帝二十一年,今日的朝會註定是一場盛會,太和門外中軸之上停滿了馬車。
今日是一年一次的春朝,不僅戶部要點查人口,根據去年莊稼收情,向上彙報舊年財政支出,最重要的便是多少入了國庫,是否是個豐年。
今日上朝的不僅有各部主司,更是有科考的狀元,東邊北邊西邊來的年輕軍中將領,論軍銜的話,秦谷的只能算墊底,要知道朝堂之上能回來參與諸軍大比的,都是年輕一輩佼佼者,鍾攀當然算其中一個,就是臉色不太好,可能前幾日捱過板子,到現在都成為年輕將領圈中的笑話。
剛從北邊回來就想睡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最終刑部侍郎陳廓告了御狀,取消了兩人的婚約,還捱了頓板子,鍾攀也是有苦說不出,老老實實的跟在了鎮北將軍張白象之子張默的身後。
秦谷穿著那身乞丐服進了金殿,吳首府所領的鴿派則是一臉偷笑,生怕抓不住他把柄,自己送上門了,不僅如此,傳到陛下耳朵裡,少不了責罰,這些人不就想找著藉口削藩。
秦谷淡定的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那身又臭又破舊的布衣脫下,丟到鴿派隊伍之後,弄得整個鴿派臭氣熏天,烏煙瘴氣,最後沈祭酒怕事情鬧大了,叫下人將爛布衣捏著鼻子丟了出去。
如此鴿派的大人們才算是喘了口氣,眼神惡狠狠的盯著秦谷,彷彿再說你等著。
秦谷像是沒事人一般雙手攏袖,一襲藍衣閉目養神。
突然執鞭太監出現,上報開始。
上報便是各部主司述職與業績報告。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秦谷在一旁聽的有些瞌睡了,便說了這句不是很響卻讓身邊官員都聽到的話。
瞬間便炸了鍋。
“你好膽,朝堂之上信口雌黃,其心可誅。”
啪,啪,兩聲鞭響,才算是制止了此次小插曲,從頭到尾魏文帝都未出一語,秦谷也是雙手攏袖閉目養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朝會就按部就班的開了下去,各部主司一一彙報完畢。
“諸位愛卿,對北方戰事,以及東邊霍亂有何看法。”
吳首府一馬當先,魏文帝眉頭一皺,隨後恢復如常,可見內心早已對吳首府提議有所判定。
吳首府其心中早有腹稿:“陛下,老臣以為,東邊禍事無法避免,可收緊北邊防線,與北寒和談,邀其發兵,共討東海之霍亂。”
說著吳念柏看了眼秦谷,說道:“南邊秦武洲養兵二十年,要了個步騎甲天下之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時調動往東邊去以暫緩東邊告急的壓力。”
身後鍾攀等人連忙附議。
魏文帝正準備說些什麼。
鍾瑁更是一馬當先,好像慢了便失了先機說道:“朝廷養過多閒人實屬負擔過重。”
鍾瑁此言殺人誅心,就是再說秦武洲擁兵自重,勞民傷財,你秦武洲此時此刻不拉兵出去死人,就等著削藩吧。
秦谷雙目如一道閃電看向了鍾瑁。
鍾瑁則是一副不屑的模笑眯眯的看著秦谷冷哼一聲。
秦谷隨後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隨後一步邁出,卻依舊雙手攏袖。
沈祭酒看著處事不驚的秦谷,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只知秦雄平定七國之時,手下士卒馬革裹屍十五萬有餘,為我魏國捐軀士卒留遺孤十二萬,除去被東邊霍亂牽制東軍,鎮北、鎮西戰死沙場也十萬有餘,你把這些人叫做閒人?”
“那我斗膽要問一句,你這種動動嘴皮子便將三十萬將士貶為閒人的廢物又算是什麼東西?”秦谷抽出了雙手。
“我想知道你還有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可知如今的盛世,是犧牲我秦武洲十幾萬孤兒寡母的家庭才得來的太平盛世?”
秦谷此言一出,場中無論陣營 就連不同陣營的武將都止不住的點頭。
此人定然是諸軍大比之中的強勁對手,根本就不像街面上讀書人口中的那樣紈絝。
秦谷真的動了殺心,已經由雙手攏袖改為了單手握刀,就連殿上的禁軍都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哪裡見過這陣勢,在金殿之前動手,必然是死罪。
一個一個禁軍的老人看著面前稚嫩的少年,彷彿看到了雙手覆後,馱著背的秦雄立於金殿之上,壓的文武百官定然無人敢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