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奏摺早已堆積如山,這還是吳丞相和內閣連夜梳理出來的,每一份奏摺都是朝臣們嘔心瀝血結晶,無一不是秦谷毆打朝廷官員,辱蔑朝廷,無視法度,懇請陛下治罪於此子,一封封聲淚俱下的討伐。
皇帝看了眼坐在下手的吳念柏,反而繼續津津樂道看著一封封奏摺,而秦谷毆打官員一事終究是躲不過,而此事鬧到皇帝和內閣面前當然也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今後在遇到類似的事情難不成依舊放縱世子如此囂張跋扈,事後更是不知名的強者問劍知州府家眷?一家二百四十七口無一倖免,無法不讓人聯想到世子身上,群臣激憤人人自危。
皇帝從奏摺中挑出一本,封上寫有御史臺羅春奏,字型公正。
隨手交給身邊太監,叫他念給閣老聽。
‘’奏秦谷當街行兇毆打朝廷命官,為一罪;事後張魏祥身死大獄之中,更是難逃干係;縱兵行兇治下不嚴之罪;三罪並罰,望陛下降罪。‘’
吳念柏垂首不語。
“可是閣老弟子?”
“回陛下,是”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太監退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吳念柏:“不知閣老如何看待秦谷,該如何處置?”
吳念柏依舊垂首:“當街行兇毆打朝廷命官已實屬不對,就算是情有可原,可證據不全,也至少交與三省六部刑部審理,此乃越權蔑視法度;事後證據不全;治下不嚴,念在其初犯;該罰其剝奪世襲權利。”
吳念柏能講出如此之話,皇帝想了想也釋然了,畢竟一直主張削藩的不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閣老麼。
皇帝嗯了聲:“閣老想的無不妥之處。”
隨後皇帝又從書卷中拿出一封密函和一張紙條,遞給吳念柏看。
密函上書祭酒沈淳儒,吳念柏並未先開啟此封信,因為他知道,真正影響自己判斷的應該是那張紙條。
“張魏祥買兇行刺世子秦谷,幕後……”很明顯被皇帝撕掉了,他不想吳念柏知道,他就不能知道。
隨後才開啟了沈淳儒的密函,“世子攜護衛絞殺刺客三百七十七人,維護秩序有功,張魏祥違法在前,世子無過。”
就這麼短短几個字,便將整個事件顛倒,秦谷不僅無過,而且還應當封賞。
皇帝撇了眼吳念柏。
“做事要公正,此事未查明便做決定,顯些誤判,罰俸半年,秦谷當賞,賞六品鷹擊衛將軍,張魏祥的千人隊伍就留給秦谷下次回去之時帶上吧。”
“是,怕是多了些,會引起非議。”
六品已經可以帶千人的部隊了,雖說歸位世子,此時有個將軍身份,就更可以明目張膽的帶兵了。
吳念柏知道,陛下與自己說這些,只是為了明日上朝之時,自己可以貢獻一份力量,對秦谷的賞和對自己這個閣老的罰,皆是為了敲打朝堂之上的內閣成員。
皇帝笑了笑:“嘴巴這些人不都有,有非議,覺得不妥,就讓他們親自帶兵剿匪,滅一處殺手聯盟藏身之處,朕也有賞。”
皇帝眼睛看著窗外御花園中的柳,已經萌芽,就如同新生命那般揭示著春。
“你知道每年朕有多少忠臣死於這些殺手之手嘛?閣老應該深有體會才是。”
吳念柏拱手作揖:“是,臣回去就讓內閣擬旨。”
皇帝擺了擺手。
“臣告退”吳念柏心中苦笑。降罪不成,還弄巧成拙的升了官,還偏偏是個將軍。
搖晃,此時秦谷只感覺到了,頭暈腦脹,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剛睜眼就有一把手按住自己示意自己別起來,秦谷先是心頭一驚,在那車中掃過,果然是老許,嘴咧的楞大個:“老許,少爺給你餘得酒。”
說著秦谷在那柄劍鞘中一抹,幾罈子陳年老酒就放在了老許和秦谷中間,有蒲城那疑似東家是城主府落款印有木鵲樓字樣的崑崙殤,也有路過江南之時在煙雲樓中順走的白玉腉(nai),喝起來就如同撫摸江南少女的肌膚那般綿柔,細滑;更有每年皇室送來的桂花釀,花味醇香,口舌生津。
當然重頭戲還是露血,喝著帶勁。
老許呲著牙,止不住的笑,牙中間豁著,秦谷看著老許牙都沒了也笑。
不知是老許看到少爺如此境地還想著給自己餘著酒開心,還是看到少爺沒事開心;世子不知是見到老許開心,還是看到老許的被人把牙揍沒了開心。
反正一老一少,心中都很感動。
自己遠在萬里之外,少爺還想著餘著酒給自己;世子想著自己無論在哪裡,老許都會不遠萬里來看自己。
世子躺在車輦中,老許坐在世子身旁,浮白早已變作了牙籤大小,老許扣著自己那缺掉的牙,秦谷問道:“小柒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