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怕吵到自家少爺,就將其他人都趕下了車,車上只留了老許一人,閉目養神,這幾日不眠不休的陪在秦谷身邊。
幾日的舟車勞頓,莧生每每到達一出歇腳點都會搭起一個大鍋灶,做一些熱乎的吃的,偷偷放在秦谷和老許休息的那輛馬車上,為此吸引了不少當兵的味蕾。
原本就只有沈瑤和陳欣沂還有沐先生蹭飯,後來張瓊加入隊伍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雖說部隊中都帶有行軍乾糧,可是依舊無法阻擋莧生那一碗熱乎乎菜粥的誘惑。
一碗菜粥,幾樣小菜,換來了莧生在隊伍中的地位水漲船高,沐先生都看不下去了,你們當兵的骨氣呢,就這樣出賣了。
莧生既然要做大鍋飯,十多歲的女孩子,哪裡備得起那麼多菜。
王猛拍了拍胸脯立下軍令狀:“要什麼給王猛哥說,從小山裡長大的,野菜認得齊”
大夥一看讓猛子這個憨憨搶了先,和世子徒弟認開哥哥妹妹了,這還了得,一個一個的哥哥奮勇而出。
缺什麼了只要說,立刻就會有人去準備,沒柴火了,就有人砍柴搭火。
看著這群沒事獻殷勤的傢伙,沈瑤就氣不過,莧生才十多歲,給你們這群糟漢子做飯,一兩個就算了,現在整隻隊伍都在混,索性沈瑤就更大膽的讓這些有手有腳的漢子出去找食材,晚上回來上繳。
發展到最後,一個個的路上見到野菜,獵物,能吃的,能喝的,就像是蝗蟲過境一般,兩眼冒光。
最後留守在隊伍中的傻漢子,看著人家都有食材上繳,竟然傻乎乎的出去拔了一株株沒人要的毒蘑菇,把沈瑤氣的站在馬車上罵街。
最後憨憨的王猛,硬是捱了一群同袍的揍毫髮無損,還傻呵呵的一個勁的扣頭笑,因為張瓊怕王猛把兄弟們都毒死了,把自己抓的野山雞分給王猛了兩隻。
大家也都知道,猛子沒壞心,就是開竅的晚,反而在平時訓練中是最認真的那個,隊長下令跑操場五十圈的,別人偷奸耍滑,提前完成,或者根本完不成的也有,唯獨王猛,次次都符合標準完成。
而其餘人或多或少的偏科,或者強項,唯獨猛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反而他會認真的完成每一項的訓練任務,心思澄清。
不僅如此,自己天賦和努力跟不上的,半夜就偷偷給自己加練,早起去操場跑圈;以前總被笑話不認字,其他人睡覺,他點燈認字。
因為他的性格,反而張瓊覺得是最可以託付事情的兵。
猛子平時人憨憨,反而對朋友有一種難能可貴的真誠,有士兵被罰一頓飯,猛子就把自己的省下來,晚上偷偷塞給別人,就是一個只會照顧別人的憨憨,別看平日裡大夥喜歡開猛子玩笑,可是鷹擊隊中唯一一個不能欺負的人不是張瓊,而是王猛。
晚上每個軍士都將自己採集到的食物交給莧生,沈瑤看小姑娘辛苦,也來幫忙操持。
陳欣沂當然是大家閨秀些,這些事不是自己該做的,也不能總當著這麼多糟漢子拋頭露面,更不好意思出去和這群當兵的搶飯吃。
可是肚子又實在受不了這行軍乾糧的充斥,嬌嫩的身體哪裡受得住這苦,可以說每日都挺煎熬。
莧生心思敏銳,當然發現了陳欣沂姐姐每日都獨守馬車,只能吃乾糧渡日,因此每次都會多留上幾份。
馬車外響起了莧生清脆的聲音,這就是陳欣沂每日最喜歡的聲音:“欣沂姐,把飯放在馬車門口了,隨便用野菜做的粥,莧生也不會做什麼山珍海味,就只會做些鄉野人家吃的家常便飯。”
馬車內響起了陳欣沂的聲音,有些急促的回答,生怕莧生反悔了:“不礙事的,我都吃得慣”
輕輕撩開窗簾,看了眼莧生那種自然又淳樸的微笑,心裡就很舒服,莧生有種天生的大道親和力,讓人無法拒絕的想要親近。
陳欣沂將莧生手中盛滿食物的碗接過,拉著莧生冰涼的小手說道:“外面冷,進來坐會吧。”
莧生月牙般的眼睛一笑:“姐姐,我先去給師父和許爺爺送飯去,等下就來陪你。”
莧生也看得出陳欣沂心中的孤獨,也更能理解深閨大院中的女子的孤獨,幾日時間,莧生教了欣沂和沈瑤不少鄉下孩子玩的東西,抓沙包,劃地盤,摔角包。
現在沈瑤和陳欣沂一有時間就拉著莧生在馬車裡玩,沐先生就坐在車外念儒家經解註釋,還有一套說辭,灌灌耳音也是好的,誰知莧生躡手躡腳得爬下馬車,竟然將自己所聽到的流暢無誤的背下來。
確實是讓沐先生啞口無言了一陣。
而魏無涯確實是一路都沒閒著,“家書”一封一封的往京城寄,自己這位脾氣不怎麼好,卻極其守信的老兄弟的屁股可不是那麼好擦的。
當日秦谷事罷,老許當然氣不過,一劍出,千里之外便有人死,這一劍是當著魏無涯面出的,死的自然是知州府張柳全家二百四十七口。
事後給魏無涯解釋是:“他們路上肯定貪墨我的酒了,不信你派人去府上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