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秦武洲內大戶人家也都在府邸中添燈掛彩。
普通人家中都添上了一掛燻肉,傳統的五味在蒸籠裡泛起了白霧,耕夫在拂曉的冬霧中添著柴火,給黑濛濛的天又添了一掛白。
巷弄之間也年味十足,家家戶戶也都在準備送灶王,廚門上也都貼上了“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的對子。王府和吏部侍郎馬府還有禮部尚書姜家也都忙的不可開交。
子木巷弄口羊肉鋪子生意也算是紅火,門口臺階上也都蹲滿了食客,頭頂就是一個破爛不堪的老招牌蘇記羊肉在秦武洲算是響亮,凡嚮往來此的文人騷客說要沾沾秦武的豪爽,此地又怎能錯過。
子木巷口常年會有個讀書人,天生的老好人,可是怎麼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喜歡羊肉鋪子老闆娘,據說那娘們年輕時還未過門男人就已經戰死,而她索性就一直未嫁。
讀書人天天也不嫌累,偶爾在羊肉泡饃店裡當著跑腿打雜的差事,閒了就在巷子口教教那幾個有爹生沒爹養的可憐孩子識字,幾年下來各個都能把聖人的那篇三字經讀的有聲有色。
秦穀日復一日的走樁,練拳,天氣是越來越涼,就算不出門,依然可以感受到濃郁的年味。
胖子也算耐不住寂寞,在家中被那幾個老頭子盯著修煉枯燥乏味,也只能趁著老頭子們去那議事廳就著今後的事情吵架的機會偷偷逃出馬府。
秦谷與胖子兩人穿過一條條街巷,在子木巷口,門口掛著紅燈樓,腐朽招牌,每每到除夕將近天寒地凍的時候,羊肉館的生意人聲鼎沸的。
不管大戶小戶都願意來吃口熱乎的,那羊油糊嘴的感覺別提多滋潤了。兩人走進那漏風大門,店內早已賓滿客滿,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在這種地方可沒人管你是那王府世子還是馬府少爺。
“小二,來兩碗熱羊肉泡饃,湯要煎,餅要熱乎,小爺自己掰。”秦穀道。
“好嘞,您找地先做,湯和餅子等會就來。”小二毛巾往肩上一搭便去了後廚。
這店老闆身材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做生意更是心細如髮,若是聽出您是這吃肉行家,湯裡定給你多加二兩羊肉,畢竟都是那城中大戶人家老常客,惦記的還真不少。
兩人看屋中實在無法下腳,便出了門蹲在門框邊,那殘破門框上還有一對看起來已經保受風霜的門神,早已分辨不出品相。不大一會小二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盤中放著四個餅,正宗的羊肉泡饃,要自己去親歷而為的參與其中,把酥脆燙手的餅子掰開,掰成大小如小指頭蛋大小的疙瘩,放入碗中,羊肉湯中一燙入味。
小二走進門裡都能聽到吸粉絲的“呲溜”聲,那櫃檯中站著一席粉衣風韻猶存的掌櫃調笑著與楠文巷至今還獨身一人的讀書人道:“你但凡像那些個年輕人吃像那麼好看還像個爺們狼吞虎嚥點,也不至於老孃現在都單身。”
“誰說我不夠爺們,只是看到老闆娘你就不捨得吃的狼吞虎嚥了。”獨身沐辰翟先是一挺胸,隨後又如那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這名叫沐辰翟的漢子就住在楠文巷口,家境也略顯貧寒,好在家中祖產也算留下了一套四合院,院中兩間屋子都租了出去平日裡也算是能勉強餬口度日,省吃儉用的錢不是去買那一文不值的書本上文字,就是那到老闆娘這邊換兩口熱湯,沐辰翟平日也愛在楠文巷口和那些流浪街頭的孩子們講講那黃金屋中才有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久而久之楠文巷口自家牆上也寫滿了文縐縐的酸詞,平日也被稱一聲沐先生。
但盯著那老闆娘豐腴的身材挪不開眼也算是老毛病了,喜歡在那老闆娘出現的街頭巷尾教那些孩子讀書識字,偶爾拽弄兩句引得孩子們高聲呼叫,誰知那老闆娘也從不買賬。去店裡蹲後臺吃兩口羊肉湯的機會還是能聽那老闆娘調侃兩句,雖說每次自己都不中用,但也算是大家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只見沐辰翟從羊肉館垂頭喪氣出來,嘴裡還唸叨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沐叔,又來吃羊肉了”秦谷和胖子平日也愛聽這沐先生拽兩句文言隨即調笑道。
“哼,世子兄弟,我給你說,你是不知道,我這輩子就和娘們槓上了,就不信脫不了她的繡花鞋。”沐辰翟憤憤道。
“隨即反應過來了,清咦了一聲,世子兄弟怎麼在門口吃呀,這娘們越來越不懂事了,世子兄弟是不是在這等我要請我喝那露雪,在聊聊風花雪月。”那名喚沐辰翟的男子滿面春光,一掃之前的愁容,本就是個好讀書沒心沒肺的讀書人。
“那沐先生打算這次又有什麼稀罕故事,那才子佳人的可聽膩了。”胖子一副期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