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巡檢愣了一瞬,眼中愕然轉瞬便被一股難言的興奮所取代。
他倒也還客氣,對葉夷簡好聲道:“那賊人據說可是宮中逃出的刺客,葉少卿可是想明白了,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麼?”
“哦?”葉夷簡語氣溫淡,“既然是宮中的刺客,那也該是皇城司的職責,李巡檢這是有多閑?竟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逃犯?”
“你!……”李巡檢被懟得語塞,只得沉下臉來威脅,“宮中的刺客,說大了可是謀反的罪名,葉少卿若是私藏嫌犯,可是會被打成謀反同黨……”
“本官才是大理寺少卿,用不著你來這裡普及律法。”葉夷簡不耐地打斷他,補充到,“另外,本官還知道除卻抄家,官員府邸不可隨便搜查,你們膽敢無旨硬闖,那也是犯法。所以李巡檢,你用不著拿律法嚇唬我。”
“葉夷簡!!!”李巡檢徹底怒了,指著葉夷簡罵到,“我與你知曉實情是給你臉面!你別以為我真的怕你!來人!”
他伸臂一揮,喝到,“準備撞門,若有人阻攔,一律按妨礙官府辦案罪論!”
“是!”巡檢司的人得令,紛紛撫上腰間佩劍,將葉府的人圍了起來。
也是此時,巷子深處響起一隊噠噠的馬蹄,另一隊人馬舉著火把前來。
領頭的人手裡不知捧了個什麼東西,在葉府門前翻身下來,及至走得近了,葉夷簡才發現,來人竟是三司使嚴含章。
心中伸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葉夷簡趕緊扯過身旁的家僕,悄聲吩咐道:“去參政堂,將封大人尋來,就說令菀出事了,讓他速來葉府。”
“葉少卿。”
嚴含章笑著同他招呼,溫溫淡淡的語氣,眼神裡卻藏著狠戾,“深夜叨擾,實屬無奈。”
他側身取過侍衛遞來的東西,抖開,對葉夷簡笑到,“本官奉旨搜查,還望葉少卿大人大量,行個方便。”
“搜!”
一聲令下,巡檢司的人立刻分頭行動起來。幾人守住葉府四個方面的門,剩下的便跟著李巡檢沖進了葉府。
葉夷簡只能忐忑地跟在後面,思忖著對策。
“大人!”前面傳來巡檢司的聲音,有人跑過來,對著嚴含章和葉夷簡拜到,“黑風發現情況。”
葉夷簡心頭一沉,只見李巡檢牽著那隻黑狗,徑直朝著他沐浴的淨室去了。
思及方才碰見封令菀,就是在淨室外頭,所以難道讓她藏好,她便就近藏在了淨室裡頭?
可是當下情景,葉府被圍,四面都是追兵,封令菀又受了傷,似乎要藏去別的地方也不太現實。
葉夷簡越想越覺心頭慌亂,等走到淨室門口的時候,後背都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然而那隻黑犬在淨室門口晃了一圈,轉頭又朝著他旁邊的書室去了。
“汪汪!”
黑犬興奮地轉著圈,最後在書室的門前趴下了。
書室裡還亮著燈,微弱的燈光昏黃,在菱花紋的窗戶上投下晃動的光暈。
嚴含章哂了一聲,轉頭看向葉夷簡道:“那本官就冒犯了。”
言訖伸手一揮,巡檢司的人就從四面將書室圍了個水洩不通。
隔扇門被推開,將書案上的一燈如豆掀得晃蕩。李巡檢牽著黑犬,一寸一寸地開始了排查——書架、矮櫃、屏風,最後在堆放案卷的幾個箱子前面停了下來。
“開箱。”
得了嚴含章的命令,幾個侍衛聞聲上前,作勢就要將上面的卷宗掃下去。
“慢著!”葉夷簡氣急,上前扯開幾個侍衛怒到,“這些都是大理寺的案卷機密,若是弄髒了弄壞了,誰來負責?!”
嚴含章一聽這話就笑了。
他負手往前兩步,冷冷攫住葉夷簡道:“若是案卷有差池,本官負責,可以嗎?葉少卿?”
葉夷簡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卻也只能不情不願地道:“可是這些都是大理寺陳年的案卷,鎖在這裡還沒來得及歸檔,鑰匙不在我這裡。”
“鑰匙?”嚴含章笑著反問:“葉少卿是在跟本官開玩笑麼?”
說完一頓,也不給葉夷簡機會反駁,上前就要撬開牆角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