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文近乎失聲,嗓音被死死壓抑在喉嚨裡,抑制得生疼。
視線似乎被一雙大手抓著,玩弄著,令他不由自主記住了那嬌豔花朵的紋路,記住那血液的流淌,最後把黑色的眼珠也染上一層霧濛濛的紅色。
痛苦。
壓抑。
蕭子文寧願去面對那暴戾的怪物,也不想要在這裡胡亂猜測著造成這一切的元兇的思想。
李博士小心翼翼地夾住那花枝,一點一點往外抽著。
鮮血源源不斷,甚至噴濺到了蕭子文的面頰上,血腥而妖豔。
深綠的帶刺花枝一點一點被抽出,那樣的長,血淋淋的,牽扯著細小的肉沫,令人作嘔。
李博士的額頭冒出了許多汗來,冷靜的模樣似乎也被打破了。墨綠的枝幹是那樣的深,蕭子文的眼珠轉動著,不經意間,他看到了男孩的腹部,那裡被勒出了藤條的形狀。
他頭皮發麻,嗓音嘶啞:“……博士。”
李博士也注意到了那腹部的凸起,他停下了動作,放下了那長到地面的花枝。
細長的藤條顯露出了軌道,似乎是糾纏著內臟,令人束手無策,不敢輕舉妄動。
“啪……”
來不及擦掉的汗珠滾落在地,這聲音明明那樣微笑,在蕭子文的耳朵裡卻響出了震耳欲聾的效果。
“開刀吧。”李博士這樣講。
身為生物學博士,李博士對於給生物開刀這樣的事情並不陌生,哪怕他從前解剖的都是動植物,也不妨礙他腦海裡那一堆人體知識的運用。
鋒利的刀刃沿著那軌道緩緩劃開皮肉,李博士沒有使用麻藥,因為他想要多製造一些疼痛,意圖讓這昏迷不醒的傷者恢復意識。
——難。
深綠的色澤逐漸顯露在翻開的皮肉裡,第一次,蕭子文在如此清楚的情況下看到了人的器髒,跳動著的,也是血腥的。
胃裡似乎在翻湧了,蕭子文看到了那纏在人體各個器官上,甚至已經把一些器官扎破擠爛了的藤條,看著那躺在紅粉肉糜上的深綠色,腦子裡又不受控制地想象著男孩所遭受的折磨。
多疼啊……
他或許被保護的太好了……
蕭子文煩躁極了,他的心裡也清楚,自己見識過的還是太少了,尤其是有關人類方面。
在末世前,有國家和父母、學校的保護,他就被養成了天真的性格,到了末世,他這個無用的人又走運碰到了現在的隊友們,逃過了死去的命運,而之後,又被送上去做了基地長,開始用自己簡直理所當然的設想去管理基地,也所幸,老天垂憐,他收進來成員大多純良,哪怕有那麼幾個搞事的,沒掀不起什麼風浪來,最後還被發現趕出了基地。
他所生存的環境實在太過平和了……
嘴角拉起一個難看的笑容,蕭子文走出了這間病房,然後在門外遇到了正趕來的魏成安和越煦兩人。
“有煙嗎?”
一雙有些失神的眼抬起,魏成安對上了這雙眼眸,怔了怔,最終還是從兜裡掏出了一直備用的煙遞給了蕭子文。
沒有打火機,蕭子文頓了頓,接過了煙,不甚熟練地叼在手上,抿在唇裡。
魏成安和越煦進去了,他們沒有時間寒暄。
蕭子文靠在牆上,從口袋裡掏了掏,最終掏出了一個隨手帶在身上的小盒子,按開開關,裡面裝滿了紅色的小圓珠——這也是李由的發明之一,打火球。
一顆小珠子被捏在了手上,蕭子文把後腦勺磕在牆上,拇指與食指一用力,珠子粉碎,隨後一苗火焰迅速成型,舔上蕭子文脆弱的人類面板,但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就那樣感受著灼熱,把煙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