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較勁 帶著威脅、懲罰意味的作弄……
幾位貴女和太皇太後見禮, 太皇太後含笑體恤了幾句，聽意思是贊許她們家族為國鞠躬盡瘁，恰逢宮中搭臺, 便賜她們入宮賞戲。
覃窈明白的，若只單單是賞賜, 又怎會只請幾位年輕貌美的閨秀。
她忍不住打量馮大姑娘, 只見對方纖細的腰身尺一樣筆直, 垂下的螓首又那樣謙恭, 露出的半張巴掌小臉如春花嬌美, 嫻靜中帶著絲清柔的笑。她的雙手自然合攏, 嫻靜優雅地搭在腹前，如凝脂, 如柔荑……
無論是體態、容貌、氣度，乃至十七八的年歲，以及背後的出身、家世，沒有一樣不好，確實配得上皇後的身份。
秦琅不止一次在覃窈面前提過，皇帝奉行節儉, 不許百官奢侈享樂，甚至自己屢屢做出表率, 鮮少在宮中辦宴、遊樂。所以這次給她祝壽, 容凜顯然沒有聲張, 太皇太後不知情，選這樣一個場合賞賜貴女, 也再再合理不過。
覃窈這樣給自己分析著。
幾人坐定之後，戲曲開始，唱的正是覃窈喜歡的那一折《貴妃醉酒》。臺上裝扮富麗的花旦嗓音婉轉潤亮, 宛如天籟，可覃窈再也無法靜心欣賞。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緩緩隱沒，無數琉璃宮燈和火把點燃，將一方亭臺照得輝煌，卻無法照亮覃窈心中的晦澀。
但她不想韓靜和秦嬌擔心，唇邊依舊掛著笑。
太皇太後精力不濟，被忠王妃、安陽郡主扶著退場，韓二姑娘正長身體，也被韓靜帶入寢宮休息。
秦嬌以手掩唇，悄悄打了個哈欠，覃窈站起，輕聲道，“你困了，我們也回罷。”
吉祥上前一步，低聲提醒，“還請貴人回太極殿。秦五姑娘便去安樂殿歇息罷。”
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覃窈朝臉頰泛紅的秦嬌笑了笑，“你去罷，便當是自己家。”
又讓秦嬌將自己收到的，三份心意滿滿的生辰禮帶回了長樂宮。
覃窈又被步輦抬回了太極殿。邁入寢房，便見沐浴過後姿態慵懶的皇帝，著一身柔軟的寢衣，正閑閑坐於榻上看書。
覃窈站在門邊，五味陳雜地看著燭火中的他。
容凜抬頭，眉目安靜，朝她伸出手，“過來。”
覃窈默然走了過去，被他抓住右手，拉坐在身邊。覃窈只感覺手掌一緊，而後手腕被套上了什麼。
低頭看去，是一隻精美華貴的金手鐲，光芒璀璨的鐲面上，用精湛的工藝雕刻著繁複的牡丹花紋，又鑲嵌著數顆晶瑩豔麗的紅寶石。
“生辰禮，喜歡麼？”容凜露出一點笑，收斂了之前的所有冷淡，嗓音輕柔。
覃窈輕輕撫摸鐲面上凸起的牡丹紋路，想起來，容凜最愛牡丹，牡丹在她這裡。所以，他最喜愛的，或許是她。
只是他們之間，終究隔了太多。
覃窈也笑，卻又透出酸澀，低聲道，“喜歡。”
“那麼……”皇帝的聲音輕得好似誘哄，垂首靠近著她，只要再一動，就能觸到她的額頭，是一個親暱的姿勢。
“現在能解釋，六年前的不辭而別了麼？”
他想，他已經奉上足夠的真誠與愛意，她總該給他一個交代。
但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覃窈眼瞳一顫，手指扣緊鐲面，身體緊繃起來。而隨著這一緊繃，整個寢房的空氣，也變得緊張沉悶。
容凜在她的沉默中，笑容逐漸斂去，唇線緩緩收緊，恢複成面無表情。
明白容凜終於到了非要問出個結果的地步，覃窈眼眶發酸，不敢抬頭，怕輕輕一動，便有水霧沁出來。
她固執道，“我，忘了。”
容凜站了起來，負手而立，低頭冷冷盯著覃窈發頂，一時威嚴得令人心顫，“秦貴人，你可知，欺君之罪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