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等待 她該投桃報李一下，主動來尋他……
覃窈坐在寢房外間的窄小羅漢榻上, 手臂搭著榻上小桌，全身上下、由內而外地，都懶, 都軟，輕聲道, “我不想去。”
未免韓靜多想, 又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 “天太熱了。”
韓靜失笑。她就知道, 皇帝明面上說不會召寢, 暗地裡必然來找覃姐姐。
又有些擔心, “昨晚你和陛下，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罷？”
覃窈臉頰漫上緋色, 又破罐破摔地平靜下來，想想昨晚，雖容凜情緒頗有起伏，但應該，不算韓靜口中的不愉快？
他沒有追究她的欺騙，但他, 總歸會追究的。也不知她能拖到什麼時候。
覃窈低落地搖頭。
韓靜瞧她表情，有些憂慮, 但想想自己無法插手, 便覺得只要不發生皇帝用宮規懲罰覃姐姐的大事, 她也只能閉嘴了。
“說起來，”韓靜換了話題, 露出輕松的神色，想以此安撫覃窈，“上次秦妍落水, 陛下令她在慈寧宮休養，我差點以為是出自關心。後來看秦妍病了許久不見好，此次露面又精神萎靡，才知道陛下是當真懲罰她。”
豈止是精神萎靡，更像是精氣神全面被摧毀。周氏沒有鬧騰，應當是容凜已經安排妥當。覃窈笑道，“嗯，她也算罪有因得。”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韓靜又問起了最初的問題，“你當真不去禦花園？我覺得，陛下應當是為了陪你，才說這個話。”
是為了陪她麼？覃窈回憶著那時容凜的模樣，俊目含笑、風度翩翩，看她與看別的妃嬪，似乎沒什麼不同。
覃窈茫然，下一刻索性放棄思索，只懶散道，“還是算了，天真的熱。”
她身體酸乏得厲害。何況當真去了，五人同處的局面，只怕又會令她胡思亂想。
再而且，萬一容凜又試探她呢？
韓靜見勸不動覃窈，便放棄了。
申時中皇帝來到禦花園的大湖一角，發現只雲華和韓靜前來。
這裡是秦妍的噩夢，她不敢來很好理解，至於覃窈……
皇帝有些失望，轉念一想：讓她休息休息也好，昨晚他確實，放肆了些。
既只有兩位自己人，皇帝便隨意多了，原本計劃的遊船也省掉，只在岸邊摘了朵紅色荷花，輕笑道，“這荷花清香怡人，又嬌麗鮮妍，適合裝點寢宮，你們不妨都摘幾支。”
韓靜對此很感興趣，當即無須雲華和宮人動手，自己紮著衣袖，很快利落地摘了數支。
“給秦貴人和秦婕妤帶兩支罷。”容凜說著，將手中紅荷遞給了韓靜。
回到安樂殿後，韓靜便將那支紅荷給了覃窈，還促狹笑道，“陛下親手摘的，只此一朵，讓帶給你。”
嬌豔的荷花總歸惹人喜愛，又讓覃窈想起過去那些，細小的但真心的歡喜。她低頭輕嗅荷花的香氣，唇角溢位笑：看在這花的份上，今晚她再多等等他罷。
“陛下當真寵愛覃姐姐，姐姐亦是率性之人，若有心結，當盡快和陛下解開。”韓靜又勸道。
覃窈笑意消散，轉頭吩咐蘭芳將荷花浸入花瓶，再開口時說的卻是，“禦花園的荷花，多麼？”
韓靜便也沒有繼續催逼，只颯爽道，“很多，大湖上一片全是，可謂一望無際。待天氣涼爽些，我陪姐姐去看。”
覃窈笑著說好，又聽韓靜道，“今日湖邊還在搭臺，說是陛下準備召梨園名角來唱戲，給敬王接風洗塵。”
“敬王？”覃窈想起來，這不就是阿琅說的國之蠹蟲麼？
韓靜道，“對，陛下的六皇叔，先貴妃所出。”
或許，所謂“接風洗塵”，是為了緩解敬王的警惕心？覃窈猜測著，低聲問韓靜，“敬王，和陛下，是不是關系不大好？”
韓靜沒有詢問覃窈：都這麼近了，為何不親自去問皇帝，只坦言道，“是不大好，聽說敬王貪贓枉法、蔑視皇威，此次陛下召他，據我推測，應當就是為了抓他。”
覃窈便有些憂心，“那他，好對付嗎？”
韓靜安撫道，“放心，陛下深謀遠慮，京城又是天子腳下，敬王翻不起風浪。”
但願如此。覃窈憂慮地嘆了口氣。
福安在逐漸亮起的琉璃宮燈下接到皇帝，彎著腰，笑著迎上去，“陛下，奴才方才去慈寧宮的路上，遇到了如意。”
知道他又要說覃窈的事，皇帝淡淡瞥他一眼，沒有做聲，腳下不停，在昏黃的光線下，從容地邁過一塊塊青石板，繼續往太極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