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疼 他的身世
秦琅回府時已近黃昏,他先去書房給父親請安,發現父親在抄書;轉而去給周氏請安,發現周氏在陪秦妍抄書。
最後他拿著一盒珍味坊的糕點,去棲霞閣的時候,覃窈也在抄書。
“今日怎麼了,都在抄書?”秦琅疑惑地走到覃窈身邊,低頭去看宣紙上的內容,發現是他沒讀過的,似乎是,《女則》?
“你回來了。”覃窈停筆,轉頭沖他一笑,十分高興,“沒什麼大事,只是我不小心冒犯皇上,被罰抄了幾遍而已。”
“阿姐冒犯了皇上?”秦琅覺得十分不解。皇帝登基三年,他就沒聽過他懲罰哪家的女子。何況皇帝那般英明神武,若是要罰人,阿姐……得做什麼過分的事啊!
不可能!他阿姐不可能做過分的事。
但皇帝,也不可能罰錯人。
見秦琅陷入糾結,覃窈失笑,“沒什麼要緊,無非就是……我醉酒沒看清路,撞了陛下兩次而已。”
聽起來十分合理,撞一次皇帝不會生氣,撞兩次才會罰人;而阿姐清醒著便不會撞人,醉了才會稀裡糊塗撞兩次。
秦琅被說服了,又問,“那你怎麼又會醉酒呢?”
覃窈於是將望仙樓的事輕描淡寫說了一遍。秦琅面色轉陰,“我便說那鐘三郎不是良配。”
“不必生氣,”覃窈笑道,“我也沒吃虧,還結識了韓大姑娘。”
秦琅卻仍沉浸在憤怒的情緒中,“還有母親,這又是怎麼回事?下帖之前沒有仔細查驗鐘三郎的人品麼?”又是疏忽?一次疏忽可以理解,接連疏忽便……如此奇怪。
周氏到底是親手養大秦琅的人,覃窈不欲對他說周氏壞話,只看向他手中的盒子, “手裡拿的什麼,給我帶的?”
秦琅雖仍有些不快,終究被覃窈轉移了注意,將盒子擺到桌上,又替覃窈開啟,“韓大姑娘正直豪爽,阿姐可以和她交心——這是京中有名的果子鋪裡的點心,貴女們都喜歡,阿姐嘗嘗。”說到後面又期待起來,臉上露出笑意。
覃窈吃過,誇了秦琅一陣,忽然問起,“那日入城時,你說四年前,有叛軍攻城?”
覃窈早就想問了,只是之前未找到合適的人來問。初初聽到時她覺得事情離自己很遠,因此並不在意,如今才知道,那樣險象環生的故事裡,主角是阿禾。
涉及到自己崇拜之人,秦琅眉飛色舞,如數家珍,“對啊,是跟隨廢太子的亂黨,一群烏合之眾,不成氣候。皇上只帶區區一百金吾衛,巧施妙計,就大敗了他們。”
這些事覃窈接觸太少,全然不懂,疑惑道,“廢太子?”若阿禾是皇長孫,那他的父王,不就是太子?
於是秦琅便耐心細致地,將這些事情給覃窈理清了,“當初陛下是以皇太孫的身份登基。在他之前,有兩位太子,一位是陛下生父昭仁太子,一位是肅王、陛下的三皇叔。
當初肅王為奪儲君之位,誣陷昭仁太子謀反,導致太子府滿門抄斬,好在陛下吉人天相,逃過一劫,流落民間。幾年後先帝查清真相,還昭仁太子清白,剝奪肅王太子身份,所以現在大家口中的廢太子,是指肅王。肅王一家被下獄後,先帝從民間找回了陛下,同年冬,肅王餘黨糾集軍隊攻城,被陛下輕易挫敗。”
覃窈覺得心髒被看不見的大手攥緊,生生地疼,以至於她鼻子泛酸,“後來呢?肅王僅僅是下獄麼?”
阿禾一家,可是滿門抄斬。
她終於懂了,為何阿禾要始終隱瞞身份;為何她撿到他時,他身上帶著傷、血流了滿背。
那兩年的阿禾,像一匹狼崽,孤傲、兇狠,滿身是刺,不愛說話,後來才漸漸好轉。可他分明是皇子龍孫,卻得在市井裡,做個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孤兒。
她離開後,即便他回了家,仍是過得不太平,還得帶兵打仗。
秦琅道,“那倒不是,先帝還是判了肅王一家死罪,陛下親自監斬的。”
覃窈仍是覺得酸楚,眼眶慢慢沁出紅色。唯恐秦琅看出來,她連忙背過頭去。
好在秦琅也未在意,冷哼一聲,“肅王狼子野心,也算是惡有惡報。”
覃窈輕輕“是”了一聲,低頭抄了兩行字,才覺得情緒好轉。
她寫字的時候,秦琅就在一邊給她研磨,又吩咐紅繡將燈燭再多點兩盞,免得覃窈傷了眼睛。
他隨口問道,“過了半個月了,怎麼阿姐想起來問?”
覃窈盡量自然道,“因見過皇帝,想起你誇他的那些事,便……有些好奇。”
“皇上的奇聞只多不少。”秦琅興致勃勃與覃窈說著,“他流落市井七年,課業也好,謀略也好,武藝也好,居然都沒落下,簡直是天縱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