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當初他在產房外面,聽著小稻撕心裂肺喊了好幾個時辰還暈了兩次,嚇的他腿肚子轉筋,那真是沒有任何人比他更瞭解,啥叫生產如鬼門關走一遭。
所以他惦記著,小稻生這個時,他得陪著啊。
凡事還要往不好了想才能有心理準備,陪著是以防媳婦出現個三長兩短,他聽不到,也見不到。他甚至已經想好臺詞,一旦出現什麼不好的結果,也乾脆別費勁兒了,他要吼出:“保大不要小,往後不能生也行,只要媳婦還活蹦亂跳。”
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錯過生產。
早知道他就不為急趕路遭這麼多罪了,連著騾子和牛都累的口吐白沫。
但好在一切順利。
他不用問就知曉順利。
你想啊,他爺來探望了,家裡還有心情給個小奶娃子辦洗三,這景整的,學人家大戶人家,那不正說明媳婦啥事沒有,很棒棒?
朱興德接著才惦記起其他,人沒下車就興奮追問道:“已經生了?我媳婦生個啥。”
總是生不出雞鴨鵝狗貓的,不是男就是女。
“生個女娃娃。”
話落,朱興德就一抖。
因為他岳父也不知是怕他不喜還是怎樣。
朱興德懷疑,很有可能是岳父自個很遺憾生的不是男孩。
只看岳父一邊嘆息,一邊一大巴掌拍他後背上。
所以朱興德等於是在聽說又有個閨女的同時,他就齜牙咧嘴差些疼出了眼淚,眼圈兒發紅,後背還見了血。
這也註定了他往後會為閨女,又是流血又要流淚的掙錢。
楊滿山下馬,急忙隔開左撇子:“爹,我大姐夫受傷了。”
“什麼?哪裡受傷了!”
“您拍的那裡。”
左撇子一哽:“……”
亂套了,外面正經亂套好一會兒。
運輸隊裡有好些村裡娃回來了,正七嘴八舌說這一趟見聞的。南面打起來了,北面也打起來了,近二年咱的日子要不好過。
還有被問及咋造成這副鬼樣子,小子們急忙向家中老孃訴苦的。
小子們講述別看這趟活沒有上次天冷,但卻比上次遭老罪了且還很危險,能沒死,全須全尾回來都是我們太厲害,都是我們頭頭指揮有方。
還有攔住朱興德和左撇子,非要由衷講幾句感謝話的。
因為朱興德救的是左家八爺爺的孫兒,這才受的重傷。
朱興德不當回事兒:“你老別客氣,這不是在給我家幹活?理應護著。”
八爺爺卻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理應啥呀,出去前就講好了,你們家之所以給開那麼多銀錢,還特意僱了那縣裡離職的拳師,提前多少天就教他們耍槍弄棍,就是怕路上會出點兒什麼事兒。這份工錢裡也等於帶著那份危險錢,咱大字不識,但咱懂這個道理。”
八爺爺認為,朱興德作為東家,不但沒讓花錢僱來的這些小子們保護他,反過來在遇到危險時,還不惜豁出命護著他家孫兒。
他很感念朱興德這份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