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沒有那種兒子命,除了會給女人臉色看,他還會個啥。”
白玉蘭又使勁擤了把鼻涕,不是好氣的抹在擦銀子的布上。
左小豆很少見到,她娘用如此不恭敬的語氣數落她爹。一般情況下,她娘只要想罵她爹了,都會給叫進屋裡關上門。會顧忌父親在她們心中的形象,可見今日氣狠了。
“我爹之前說話很難聽?”
“那都罵我有病了還不難聽?”
左小豆笑了下,摟住白玉蘭的胳膊。
她明白了,敏感期。
生男生女在她家,更是敏感話題。
她爹幾十年被人揹後講究沒有兒子命,這口氣快將她爹的脊樑骨壓彎了,以至於她爹會以己度人,在大姐有了甜水這又二胎再次生下丫頭後,爹會害怕擔憂,怕大姐像娘,大姐夫將來會對大姐有意見,好好的日子會因為沒有兒子而出現隔閡。
屬實關心則亂吧。
畢竟爹那種態度,不是關心大姐又能是啥?大姐夫和爹再親,爹又不是朱家人,不可能站在婆家角度尋思傳不傳香火。外甥女又不姓左。
而娘呢,你當幾十年被人講究下來,孃的心裡就不發虛嗎?不是有那麼句話,越缺啥就越想有啥,或許早在大姐生出女娃那一刻,娘比爹還失望。
娘本就心焦,今天還忙。
這頭忙著褪豬毛,那面聽說大姐要生了,娘圍巾子跑丟衝進產房,腳上沒注意,急到踢翻水盆,嗓子冒火。
結果看見爹是這種表現,再喚起生她們姐仨的一幕幕,自然而然就遷怒,話趕話的就吵了起來。
左小豆勸解道:“娘,真不知道你和爹著的哪輩子急,又鬧個什麼勁兒。我看大姐在睡過去前,知道又生個女兒,並沒有咋樣嘛。至於大姐夫,我猜依著姐夫的性情,他一向是,他家的閨女比別人十個小子加在一起都好,凡是他朱興德的,就是比別人的強,也不一定會不高興。”
左小豆真覺得生閨女小子沒啥區別,她家滿山摸著她肚子說過多少次:“給我生個貼心的閨女吧,到老了,還是女兒疼人,缺個帽子缺個襪子,閨女才會惦記給咱們添置。小子心粗,不行。咱倆到老了,牙丟幾顆,他都發現不了。而我本來就心粗,你要是再生個兒子,倒要你受累,要和我們爺倆操心。”
白玉蘭被二女兒勸解一通,心裡順溜不少。
細想想大女婿確實是別家孩子都是小王八蛋,他家甜水才是香餑餑。但願吧,大女婿別像左撇子似的,給小稻擺臉色。
那樣的話,還能做好月子嗎?
……
左撇子和白玉蘭接連出門後,當著外人面前卻是要笑的。
面上一點兒看不出剛才爭吵過,叫這位張羅那位待會兒來家喝喜酒。
“嗯吶,又賣豬又添了外孫女,雙喜臨門”,左撇子對大夥笑道。
本來之前借左家肉要燉酸菜的婦人太多了,那時候,白玉蘭還能自如的展現出有點兒不高興。
現在卻是一點兒也不能露了,對誰都和和氣氣地說:“沒事兒,你們咋那麼外道呢,不就是添瓢水燉燉菜一把柴火的事兒。”
趕上關係近的,她還會主動給對方舀塊血腸,或是在遞給對方時倒搭幾片肉皮。
秀花坐在生孩子這間屋裡炕上,一邊喜滋滋和甜水望著剛出生的小娃,一邊見到李二媳婦進來,問道:“外面咋那麼熱鬧。”
李二媳婦就將白玉蘭主動給交好的人添點兒肉片的事情說了。
秀花嘆口氣:唉,沒等別人講究呢,那倆實心眼的傻蛋,倒像是咋看咋心虛。這是想白給肉,讓村裡人少講究兩句呢。
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