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去吃飯吧,你一直沒吃呢。”白玉蘭出來添餃子,對李二媳婦說道。
李二媳婦一直在灶房燒火煮餃子,屋裡要是不夠吃,她就現包一蓋簾,包完再現煮。
看屋裡擺的小菜快吃完了,她又用包餃子剩下的小半顆酸菜芯,切成細絲撒點鹽,打算給屋裡那些男人們添個菜端進去。
白玉蘭瞟了眼拌菜盆,辣椒油就放在一邊,李二媳婦卻沒用那個調味兒。估計是不敢亂動。
她只能自個伸手接過來,挖了一大勺辣椒油拌了拌,再滴上兩滴香油,重新將酸菜芯拌了拌,吃起來酸酸辣辣,她娘愛吃這一口。
白玉蘭再次催促:“大夥都快要吃完了,你這裡卻還在餓著。”
“姐,我真不餓,你快進屋吧,這裡有我,你也跟他們喝兩口酒暖和暖和。一會兒吃完我收拾,被褥已經給你們鋪好了,你們這段日子趕路也累壞了。”
不餓啥呀?直咽吐沫,一直在幹活。
沒招了,白玉蘭只能用漏勺單撈出一碗餃子給了李二媳婦:“那你要是進屋,就坐在灶房先墊吧一口。”
白玉蘭理解李二媳婦的心情。
討好、小心翼翼、什麼都不敢碰,怕他們背後對李家人看不慣有意見,又過日子仔細慣了。沒看做飯做菜不敢亂用米麵醬醋。
白玉蘭也是從幾十年窮日子過來的。要說她自身有了些改變,還是從她老閨女小麥挖回參賣錢開始。
即便當初李知縣賞給她家那麼大間鋪子,她都沒有那麼踏實過。就小麥說挖參就能挖到參,她好像才大鬆了口氣。大不了再讓閨女去挖參,就像是有了退路般。從那以後,她才過日子不再那麼算計,吃喝也不再那麼虧待自己。
所以說,甭管到什麼情況,打鐵還需自身硬。
別人給的,終歸是不踏實。
而這李家人現在想融入他家,也差不多是這個道理,除非李家人隨他們回村,慢慢置辦起自己的小家,那腰板才能直起來。要不然總覺得是在看別人臉色過活。
屋裡。
李家大丫頭格外懂事兒。
李大丫雖是聽不懂那些叔叔伯伯在聊啥,但是眼裡很有活。
看到哪個叔叔喝多將筷子碰掉地,她立馬彎腰撿起來跑出去刷筷子,或是給叔叔伯伯們拿酒、遞個蒜醬什麼的。
忙忙叨叨。
一會兒要給秀花倒餃子湯喝,一會兒吃飯時還知道要照顧著弟弟和甜水,餓的饞的肚子咕嚕嚕響,卻是先給弟弟和甜水的餃子夾開,晾一晾,柔聲細語囑咐別燙著嘴,自己再動筷,還只夾眼前的,盤裡要是沒有就不吃了。
李大丫的行徑完全是隨了她爹。
李二今日坐在桌前吃餃子,咋想咋覺得能和這麼多的能耐人一起吃飯,很是恍惚。
他不敢說、不敢亂動,舉著筷子佝僂著脊背,沒吃上幾口餃子,淨憨著一張臉陪著傻笑來著。不敢亂插嘴話題。
而左撇子和朱興德他們,倒不是故意晾著李二。
是丈人和姑爺子們好久不見,要互相過問的事情太多。比方說,要細問問現在運酒的流程,兩面鋪子手中有多少大戶定期買酒,平均下來一天的毛利能是多少。
再加上二柱子他們這些個小子在眼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哪裡有空閒特意和李二說話。
所以,在李二眼中的左撇子,那是相當的有能力、還是位脾氣非常溫和的能耐人。
至於朱興德和楊滿山以及羅峻熙就更不用提了。
他家這些天暫住在府城後院存酒房裡,他們是沒資格和朱興德這種身份的人說得上話的。人家忙。路過後院,指揮工人們裝酒,只瞟他們幾眼。
就連二柱子也是個頭頭管事。輕易忙得見不著人影。
唯有三胖子坐櫃檯,總去後院取李二媳婦做的現成飯,這才能一天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