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玉蘭本以為,今晚這種程度已經夠讓她開了眼界,卻沒想到,刺激的在後面。
“水生啊”,秀花忽然叫道。
白玉蘭疑惑:誰是水生?也難怪白玉蘭不知道。
事實上,連左撇子都不太知曉左里正的乳名。
左里正的爹孃和哥哥姐姐們才會這麼叫。隨著那些最親近的人離世,左里正在外面,通常會被叫私塾先生取的表字。已經好久沒人叫他水生了。
左里正水生,看向秀花:“想要啥?”
白玉蘭看到,她娘望著左里正笑呵呵說道:“快別忙了,你也趕車累一天,你那麵條再不吃就要陀了,快去吃,多吃兩碗。”
能感覺到,她娘態度不對勁兒。比起往常用得著左里正才給好臉,極為市儈,今晚她娘似乎啥也沒圖,帶著關心和真心。
左里正好脾氣道:“不用,我不餓。”
不餓什麼,豆包大多數讓她吃了,秀花建議:“要不,你將碗端過來,咱倆都坐在炕邊吃,這炕燒的可暖和了。”
“成。”果然,讓坐在旁邊,左里正就動了,還衝白玉蘭討好地笑笑,夾了點兒鹹菜放在麵條碗裡,然後就返回身坐在炕邊,和秀花肩並肩坐在一起吃麵條。
吃飯的過程中,左里正瞄眼秀花的洗腳水。
白玉蘭也跟著瞄了一眼。
五叔不會是想用她娘用過的洗腳水吧?
白玉蘭晃晃腦袋,將這個荒唐的想法試圖趕走。
怎麼可能,哪個男人家能如此?不要面子的嗎?村裡倒是有許多男人先用完的洗腳水,女人再接著用。
這話一點兒不誇張,啥叫“當家的”,無非就體現在諸如此類上。
因為壓井、挑水、燒水是很難的。
不是每家都配有自己的水井。有好些人家要到村口井打水。那叫一個費勁兒。
更不用提,不是每家都有男人幫忙挑水的。有些男人,家務活是從不伸手的,只負責種地。
而終於提了水,去掉餵雞餵鴨餵豬做飯會用到的水,再洗洗衣裳收拾屋子,還能剩下多少?剩下的水,也不敢多燒熱,水燒多了廢柴。炕上還一堆孩子,家裡有好些口子人,一人用一點兒洗漱,熱水就沒了。所以“當家的”用過的熱洗腳水,婦人們繼續用是常態。
要不說呢,不知不覺間,她家已經是村裡條件非常好的人家了。
不在意是否要節省柴火,家裡還有好幾口自家的水井,這些方面,都證明著日子過的好不好。
在白玉蘭走神的時候,像印證她的想法似的,左里正出聲問道:“不燙腳啦?那給我吧。”
說著話,扯過水盆子脫鞋脫襪子,那速度快的。
這可不成。
白玉蘭急忙上前攔住:“五叔,我給你重新打新的,大鍋裡還有熱乎水。”
太不恭敬了。
“別的,咱家沒小廝沒丫鬟的,撇子他們男人家還不在,你們娘幾個整點兒水費勁兒,我用你娘這水泡泡就行。正好回家不用再洗啦。也省得你大哥他們,半夜起來給我整這個端那個。”
這話,完全是過日子人說的話。好似沒毛病。
但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要是換菊花嬸子來家裡住,撿她孃的洗腳水用,她決不攔著。問題是,左里正是男人,她娘是女的,她娘用過的,咋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