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看意外,嘖,你那對兒雙生子夠這兩條蟒蛇下口嗎?
“還稀罕看你將自己作死、崩潰、無望、無能為力。
眼睜睜看著多年的兒子在只距離你幾步之遙的地方怎麼被蛇咬,一點一點將血吸沒。
聽說,你那倆兒子出世你不在身邊,那就看看他們是怎麼沒的吧,到時想必正好隨了你的意,無牽無掛被砍頭,這世間再無羈絆,十八年後又能重新託生一回好漢。嗯,我喜壞看這些。”
“朱興德?!你還是人嘛!”
楊滿山一把掐住馬老大的脖子,平日裡話很少的滿山怒道:“那你是人嘛,你殺的那些人的家人,看到的不就是這些!”
朱興德適時對滿山揮手,讓鬆開馬老大的脖子。
在馬老大大口大口倒氣兒時,朱興德站起身: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些稀罕,永遠大不過我更想過小日子、好日子的心思。
我這是沒辦法,必須將他們一窩端,以防後患。
一旦事成,我圓了這份心思,就沒再沒有理由難為你的家眷。我的這雙手啊,在不涉及我家人安危的情況下,還是乾淨些比較好。你說呢。
畢竟我和你不同,不依靠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計吃飯,也沒那嗜好,拿人命不當回事。
你考慮清楚是和我合作,去狀告梁賊人,將他們一窩端了,還是選擇不配合,你被砍頭後,我這裡落不下好,也會先拉許多人墊背。”
朱興德說完就朝外走,剛留下一句,我沒有什麼耐性,只給你撒泡尿的時間考慮,馬老大就叫住了他。
“我說。但我知曉的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咬死他們,你的那個輿圖可能是關鍵。”
朱興德和楊滿山對視一眼,又一起回頭。
審問馬老大持續到天亮。
有用的資訊很多。
馬老大雖然只從徐三那裡分來為梁主簿看守黑磚窯的活計,但是由於跟在徐三這麼多年,多少也知道且能猜測出一些事情。
比如,他看見過運糧。
猜到了近八年來,梁主簿可能是要挖鐵礦,人手是八年來徵徭役的人,每次徵收,壓根就沒死那麼多徭役,可能會扣留一部分。具體是幾分之一的人數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還告知,由於永甸縣在北面比較靠近邊境,他再聯絡到曾經見過運糧隊伍所走的方向,懷疑鐵礦的地點是朝廷明令禁止永甸縣以北的長山附近。
“那座極為偏僻的山被傳是龍脈,皇朝禁止百姓進入,要封掉的。而邊緣位置恰好歸永甸縣管轄。”
“還有,死去的徭役,事實上朝廷前幾年在沒打仗時是有補貼的,只是那筆銀錢一直沒發。被徵徭役的人家都不知道這回事兒。這也是梁主簿只要想徵為他幹私活的人,多數都會徵鄉下和偏僻村莊的原因。”
直到天亮。
朱興德才走出山洞。
他先問了其他賊人們的狀況,得知都沒死,命都挺硬的,稍稍鬆了口氣。
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確實沒想在他這裡鬧出什麼人命。
打罵、打殘、折磨成半瘋,這都可以。
即便那些賊人裡有幾位身上揹人命案的,他也沒想整死。
他的目的一直是拿到口供,達到放下山後,互相會攀咬狀告的目的,自有新知縣審案判令是否砍頭。
問過那些賊人的事,朱興德這才看向他那位憂心忡忡的老丈人。
“爹,沒事兒,今兒就能出定論了。”
以為老丈人怕他們會抓:“如若我夢裡的新知縣不是假的,真是那人,想必說清楚後不會難為咱們,搞好了還是立功呢,會從梁賊人的家產里扣除他們偷咱家的銀錢。”
左撇子說:“我是在想,到底有多少鄉下的窮小子被那梁賊人抓走,活活累死了。這事兒一掀開,又會有多少家會受不住。”
左撇子著急:“那馬老大第一個擊鼓狀告嗎?哪天告啊,新知縣到底是哪天來。”
朱興德看了眼即將要升起的太陽:“今天。”
如若他沒記錯,小妹夫科舉第三日,新知縣忽然輕車簡出出現在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