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心卻刺撓起來。
啥事兒就怕有人帶頭。
朱家收了,還乾的那麼大動靜,看的他們這叫一個著急,心跟長草了似的。
全不收也就那麼地兒了,可是這冷不丁支稜出一家……
“老天爺的事,不好說,那備不住啊。”年紀最大的老莊稼把式忽然說道。
杏林村裡正聞言,當即拍板決定:“那咱們也收,畢竟田地一日沒收,一日睡不好踏實覺。”
本來大夥要散了,著急回去安排活,杏林村裡正又給大家叫住道:
“醜話說在前,德子是好心才尋到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大夥搶收。別回頭沒下雨,村裡人這樣那樣抱怨,又沒長成還青著呢又不壓秤之類的,那可不行,我這裡就不容他。即便真沒下雨,德子又不是故意告訴錯的,人家朱家已經搶收了,對不對?咱們做人要講個道理。”
這幾位歲數大的老把式連連表示,那哪能,里正你放心,沖和朱老爺子多年的關係也不可能那樣做人做事。
再著,他們年紀一大把心裡有數,要是回頭沒下雨,只顧埋怨收早了吃虧會很傷人心。
也別覺得只會傷到朱興德的熱心腸,任何事情不可能沒有其他反應。真那樣做人,往後外面有個大事小情,誰也不回來告訴了,以免落埋怨,會拿大德子這回熱心腸當前車之鑑。
換咱,咱也心涼啊,會後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些人做好人好事就是這麼幹心涼的。
“咱不可能那樣的,那成了啥人,即使沒下雨。”
“就是,沒下就沒下唄。”
所以這些人裡,有的當家人回去,甚至乾脆沒提是朱興德讓搶收的,只說老哥幾個商議一番,里正拍板搶收,怕變天兒。
尋思回頭等真下雨了再說實話,到時再提大德子的仁義,以免眼下提了家裡有碎嘴子的,在沒下雨這幾日會天天嘟囔:“你看,沒下雨,大德子胡白話”,憑白得罪人不是。
“姐夫,你看?”滿山指向遠處。
朱興德這才直腰看向村裡的田地,看完心一鬆,笑了。
遠遠的就聽到大娘嬸子們招呼家裡的兒媳們,讓兩餐變三頓飯。
這一聽就知,各家各戶要開始搶收了,閒時吃稀,忙時吃幹,再困難的人家到搶收時也要吃飽飽的。
朱興德很高興村裡人終於動起來,這樣的話,能少一些損失就少一些。
“德哥,我們走啦!”
朱興德看到那二十多個小兄弟,笑容更是咧到最大。這誰能想到呢,本以為最快要幹到雨來臨前,還得是大房回來一兩個人的情況下。
可眼下瞅這樣,再幹下去今晚就能完事兒。
“知道啦。”
朱興德一邊大聲回應,一邊心下琢磨,殺雞,他家今晚也要像羅家似的殺雞。
好好犒勞一番岳父岳母,犒勞這些兄弟們。
先燉鍋雞湯給他媳婦和他爺、他念書小妹夫補補身體,剩下的給大夥分吃肉。
殺幾隻呢。
都殺嘍,六隻,反正殺的是大房的老母雞,讓他們不回來人,不過了。
左老漢聽完姑爺的決定,本能地咽口吐沫,咽完多一句話都沒勸就招呼白玉蘭:“他娘,快點兒,回去幫閨女逮雞,這裡用不著你了。”
白玉蘭白了一眼左老漢,心想:這老頭子又糊塗了,那還用她回去逮?她老閨女跑一趟,站她大姐身邊對雞說一聲“都過來,”那雞立馬連跑帶顛恨不得一頭撞死獻殷勤。
更何況她現在沒心思逮雞,等會兒的。
白玉蘭望著挑起一擔又一擔的壯小夥隊伍,真養眼啊,好信兒地問大姑爺:“那都沒有物件呢?”
朱興德說就有仨人成親了,剩下的都沒有。
“我看都是挺好的小夥,非常能幹,咱也不認識誰,要不然是不是遇到那合適的給做做媒。”
朱興德聽到這話一愣,順過岳母的視線望過去,隨後憋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