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村裡來幫忙的人在瞅他們,幾人僵著臉訕笑下才進屋。
朱興德沒去聽大房幾人和祖父彙報些啥,對大夥說,“你們先幹著。”說完疾步走向騾子。
“胖騾啊,拉他們幾個累壞了吧,對不住,再趕明也不讓你拉他們了。”朱興德一邊小聲絮絮叨叨的哄騾子,一邊和老丈人一起卸車,又跑到灶房貓腰給胖騾掂掇吃的。
親手給拌食。
左撇子說他來弄就成,朱興德卻不同意。
看的左撇子直咧嘴,心想:大姑爺對甜水都不如對胖騾。想必甜水都沒吃過她爹給做的飯。
朱家祖父這屋。
三個孫兒換了一身乾爽衣裳噗通跪地:“爺,俺們回來了。”
朱家伯母強憋著眼淚,叫聲:“爹、嗓子頭看嗨了。”
朱老爺子扭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大兒媳說話漏風,說的那是啥子話嘛,大孫兒要是不解釋說的是他腦子治好了,他都沒聽出來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忽然出聲嘆口氣:“唉。”
又揮了揮那隻好使的手,意思是:去睡一覺吧。
你瞅瞅,只出門看個病,又沒讓你們出門倒貨掙錢。
出門前是一個病人,回來時幾人瘦的、牙沒的、一身臭味的,被雨澆的全是一臉病氣,一看就沒睡過覺。
甭管啥話,等睡醒再說吧。
大房幾家房頭,立即關上門,趕緊給男人們洗洗涮涮。
單說朱老二家。
朱老二媳婦孫氏端熱水讓洗洗,朱老二一把扯過帕子扔水盆裡不讓她伺候。
洗漱時,孫氏指著朱老二骨折的手指還有腰部一大片青紫的地方驚叫起來:“他爹?”
“閉嘴!”
“他爹,你這是咋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咋還受傷了,這不是關心你?”
“我咋被傷著的你不知道?滾滾滾,我不想看見你,等我睡醒的!”
說著話,朱老二愣是不顧院裡人有可能會看見,硬生生將孫氏從屋裡推了出去。
孫氏拍門:“他爹,你讓我進去啊,快開門。”
朱老二根本就不給開。
朱老二的兒子女兒被嚇哭,扔下手裡幫四叔纏的秸稈,跑到門前幫孫氏一起叫門:“爹。”
屋裡傳出朱老二極為冷靜的聲音:“再哭,一會兒收拾收拾行李,就跟你們娘回你們姥姥家。”
孫氏哭聲戛然而止。
小稻她們在堂屋門口挑黃豆,聽的一清二楚,聽到這話:“……”
白玉蘭一直在大閨女屋裡幫忙縫褥子沒出來。
但自從聽說朱家大房人回來了,她就支稜耳朵聽。甚至為聽的清楚,不顧雨點會打斜澆到炕上,將窗戶特意支了起來,拽著做一半的褥子靠窗聽外面對話。
當聽到這句話時,白玉蘭暗下自言自語道:“完了,蔫吧人辣蘿蔔心,到真章就較真兒。看來沒個善了。”
而最讓孫氏感到害怕的是她婆母的態度。
朱家伯母特意在左撇子這裡站下腳,沒著急回屋。
剛要張嘴和左撇子還有小稻她們說話,二兒子那句讓孫氏回孃家就傳了過來。
朱家伯母一頓。
頓完,像是沒聽到孫氏的哭聲,也沒聽到二房孫子孫女們的哭聲似的,如常臉上露出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