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柱子沒心沒肺的笑聲中,一家人無語夠嗆。
心想:這問你正事兒呢,你能不能說個重點。
二柱子家窮,但是他的家人們眼皮子愛往上瞅,就稀罕和那有本事的人說話。
哪怕借不上有本事的人什麼光,為搭關係甚至反過來還要讓人家佔便宜,那也樂意和有本事的人打交道,感覺和這樣的人走動特別有面子。
而傻呵呵的柱子,此時提的這幾個人,全是他們平日裡不敢想的。那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那真是對方一揮手,大夥就得聽話,像他們家就是被管的其中一員。他們家在村裡,屬於里正指揮幹活,都不會喊出他們名字的那種。里正通常會找能幹的,走的近的,才會讓帶頭。
卻沒想到二柱子昨晚是和這些人喝的酒。
“爹,柱子說的能是真的嗎?”
二柱子祖父沒理兒子們,倒是不顧兒媳們的眼色,愛瞪就瞪去,破天荒的又遞給二柱子一個窩窩頭,叮囑道:“吃飯別笑,看嗆著。往後你德哥讓你幹啥,你就去。趕不回來讓人告訴家裡一聲就行。”
“噯,爺,那可太好了。爺,俺德哥人賊好,還說要給俺娶媳婦嘞。”
這話,讓二柱子家人的表情終於一致了,前面說的有人信、有人不信。
可聽完娶媳婦這話,通通嘲笑,認為二柱子絕對是沒醒酒。
二柱子親爹孃要是活著,給柱子娶媳婦都費勁呢,更不用說那不沾親帶故的外姓人,也就忽悠這二傻子吧。
“你日日朝外跑,都幫你那德哥幹些啥呀?他給不給你點兒跑腿錢,能給多少。我不信他那麼心狠,啥也不給你。家裡活,你也不幹,就知道給人家白乾活。他要是給你銀錢,你要往家交。還有,你在外面吃,都吃什麼……”
二柱子的伯孃和嬸孃們還沒有七嘴八舌打聽完,大門外,六子扛著大耙子喊道:“柱子,走啦。”
六子身上的耙子,其實是朱興德給二柱子在打鐵鋪做的。
當初不是要做虎槍?那麼貴,朱興德認為也就忽悠忽悠他那一看就老實的書生小妹夫吧。鐵匠說不好做,還說費鐵,藉口一堆,朱興德才不聽那些難處。
當初,朱興德和那打鐵匠唇槍舌劍一盞茶時間,沒談攏轉頭就走。那鐵匠看到朱興德跑城門口找一堆車伕聊上了,意思很明顯,你這裡不接單,自有伺候爺的地方,咱手裡有里正准許獵戶添傢伙什的單據,不怕,咱去別的鎮打。
那鐵匠就一咬牙一跺腳,沒招了給朱興德硬拉回來。
鐵匠很相中那虎槍的設計,惦記要是隻他一家會,往後那也算是一種獨門手藝。
如此這樣那樣,不知道咋談的,六子他們只知大哥就是大哥,轉回頭不僅花的銀錢比初定的少些許,而且大哥除拿到虎槍外,還多出一把鐵耙子。
二柱子是他們中公認的力氣最大,朱興德就將耙子給了柱子。
而六子之所以日日搶下耙子扛回自家,就為防著柱子被他那些親人唬弄住。
耙子也值錢不是。
二柱子聽到六子哥喊他,還不忘急匆匆回答家人們之前的問話:
“哈哈哈,就咱家窮的快要尿血了,快拉倒。伯孃嬸孃說的跟真事似的,不知道的,真會以為咱家有多少地需要俺幫忙幹呢。就咱家那點兒地,還不夠俺爺稀罕的,我就不搶著幹啦,我去幫我德哥家幹,德哥還要給我娶媳婦嘞。跟你們混,沒日子能娶上。”
將大夥立即噎住,聽那語氣又不是故意氣人,人家平日裡就那麼說話,所以說,家裡多個二柱子膈應人。
“爹,你聽聽柱子那是什麼話,一早就咒家咱家窮,還說咱家窮尿血,晦氣。”
二柱子的祖父裝作不經意地看向窗外,坐在炕上就能聽見六子一邊拍打他家柱子,一邊說道:“真稀奇嘿,你居然沒空著肚子,他們還能給你口吃的?”
“俺爺給的,今早給了仨,”柱子很驕傲,從懷裡掏出個窩窩頭,六子哥你吃。
六子說:我才稀罕要,左家飯多香呢,瘋了不成,吃你的破窩窩佔肚子。
二柱子的祖父望著柱子和六子扛耙子漸漸沒了影蹤,這才轉回頭接著喝稀飯,似沒聽見兒子兒媳們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