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觀察著街巷上經過的每一個人,忽然開口:“仙界只有年輕人麼?”
鐘善一愣:“自然不會,仙人壽命何其漫長,仙界多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老妖怪。”
那便怪了。
他們站在此處足有一盞茶的時間,街道行人川流不息,卻都是些少男少女,不見年紀稍大的中間人,更別說長者。
【入侵……已清除。】
腦中電流聲響起,整個世界彷彿停頓了一瞬,寧千岫扭頭與一人擦肩而過,卻陡然見到了一張臉。
他自己的臉。
寧千岫心中一頓,飛身而起踩著屋簷追上方才那兩對年輕男女。
方才還長得天南地北的兩對人此刻彷彿被剝下了一層人皮,顯現出全然一樣的樣貌來。
他站在高處放眼望去,整條熱鬧的街上每一張臉都不唯一,商人與公子討價還價,密友知己相攜而行,無人察覺自己面前之人到底是何模樣。
到底哪個是真?他身邊的好友,還是原來的人麼?
這便是天君要給他看的好戲,他可以不在乎別人,但無法不在乎好友。
言泉一拍寧千岫的肩膀:“一整天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買兇殺人的。”
眼前的人驀然轉過身來,盯著自己的眼神格外森冷,言泉打了個哆嗦,猶猶豫豫地開口:“怎、怎麼了?”
“蔔命算卦,童叟無欺——!”
一道蒼老的聲音穿過喧鬧的人群直直鑽進寧千岫耳中,他尋聲望去,一處無人小巷中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身前的小幾上除卻一個放錢的小碗便空無一物,連幡旗都掛得歪歪扭扭。
他悠然閉著眼睛,任由人群從他面前路過,許久才有氣無力地喚一句,一天到頭小碗裡頭一枚靈幣都沒有,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寧千岫抬步朝他走去,那老翁如有所感般睜開眼睛,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敢問小友想要算什麼?”
鐘善看著那老者的架勢皺眉嘀咕一句:“仙界還有此種騙人把戲?”
寧千岫不答反問:“先生可有紙筆?”
老者撫了撫胡須,拂塵往桌上一揮,筆墨紙硯便憑空出現在上頭:“小友請。”
站在寧千岫身後的二人看著他在偌大的紙上只寫了一個字,老者接過卻又不開啟,胸有成竹地開口:“小友寫的可是&09;?”
“先生可否幫我解惑,此字何解?”
老者展開卷軸瞧著那力透紙背的字跡,眼中精光一閃指了指天:“你要的不是有了?”
寧千岫眯了眯眼,未及追問老者便猛然湊近,話語含在喉嚨裡,說得又急又快:“但還不夠,你要斬天滅地、大逆不道、粉身碎骨才能有一線生機,可你缺一把劍,這柄劍不屬於這方天地,你只能賭。”
說完這些話,老翁猛地一抖,身上的精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離,整個人佝僂下去,有氣無力地踉蹌兩步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不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