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急得搖她手臂:“不是這個!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有被那姑娘害死麼?”
庭山妖搖頭,半笑半諷道:“禍害遺千年,他沒那麼容易死。”
幾個小丫頭鬆了口氣。
秋分猶不放心:“他是怎麼逃出來的?那個要害他的姑娘後來怎麼樣了?”
“八月廿五,冊陳海郡王么女辛氏為嬪,命速上京。”
燈火下,蘇聿的面龐晦暗不明,指尖緩緩摩挲過“上京”二字。
而山中的庭山妖拍了拍纏在自己臂上的幾只小手:“後面就不是小孩子該聽的故事了。時候不早了,都回去睡罷。”
小寒噘嘴:“哪有講故事講一半的。”
“說了後頭的故事不許聽,就是不許聽。”庭山妖假意繃起了臉,“再磨蹭,今後便不給你們講了。”
秋分幾人只好乖乖穿鞋下榻,各自整理衣裳。
庭山妖又道:“外頭雨還未停,簷下有傘,你們自個兒撐好,燈籠點上,莫要蹚水頑,早些回去。”
“知道啦。”冬至和小寒已經出去取傘了,屋內秋分正在給小雪系裙帶子,應道。
待小雪出屋,秋分回頭,見庭山妖正伸手往榻前的矮幾摸著什麼:“哥兒要拿什麼?”
“秋分,你盯著她們回屋,然後喊玦娘過來一趟。不要跑,穩穩地走。”
庭山妖摸到了綁縛用的布條,一面往手腕上纏,一面平靜道——
“我快發作了。”
秋分一愣,旋即猛地跑出門沖進了雨裡。
“冬至小寒小雪看住哥兒!哥兒要犯病了!”
小院內瞬間兵荒馬亂。
餘下三人立刻扔下燈籠雨傘直奔回屋中,外頭已走近院門預備來值夜的白露聽到秋分這一嗓子,又見她飛跑過來,忙將傘一收奮力丟給秋分,亦拔腿就往院內沖。
屋內的庭山妖頭更痛了,自牙縫中擠出一句:“說了不要跑……”
天邊驀地亮起一道電光,直劈開纏綿雨幕,然隨即而來的雷聲卻沉悶厚重,如暗雲之後蜷伏了巨獸。
攜著雨滴飛入窗內的風倏地刮滅了火,樓內瞬間暗了下來。蘇聿回神,望向窗外。漆黑夜色中,只能隱約瞧見高大靜默的樹影。
梁全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陛下,可需叫人多掌兩盞燈來?”
蘇聿合上起居注:“不必了,回去罷。”
過了一日,蘇聿數了數,覺得勸他選秀的奏疏壓得夠多了,便在早朝言簡意賅地道明瞭自己的意思。柳相自是率先走出來附和,其餘朝臣見自己的奏議遲遲沒有批複,加之柳相表態在前,也只好紛紛稱喏。
蘇聿垂眼,見武官列前的晁光宇眼中似有不滿之意,略笑了下,並未多言。
“許久未和將軍對弈了,今日將軍若無事,可否與孤手談一局?”
散朝後,須發花白的老將軍應召走進聽泉閣,就見蘇聿拈著顆白子立在棋盤邊上,含笑問道。
“陛下既有此雅興,老夫自當奉陪。”
君臣分坐兩側,晁光宇告罪,執了黑子先行。不稍片刻,棋盤上黑白已各成陣列,蓄勢待發。
蘇聿隨手將一枚白子擱到黑龍腹下,道:“晁大將軍父子率軍到蒼石嶺已近兩月了,家中該惦記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