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蘇妙漪開口道,“待此間事了,慈幼莊的事,我會交給蘇安安打理。”
裘恕一愣,隨即連連點頭,“如此甚好。沒有人會比她更看重慈幼莊,更關心那群孩子們了。還有……”
頓了頓,裘恕將終於烹好的茶端呈到了蘇妙漪面前,“不久後,我可能會離開汴京。臨走之前,我最放不下的人……是汀蘭。”
從進書房以來,裘恕頭一次露出恍惚的神色,“其實這些年我總是在後悔,當初在臨安,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見她,更不該同她相認……哪怕是後來帶她離開,也該一直以兄妹之禮相待,不該讓她成為裘夫人……閆如芥出生在閆家,餘生都背負著上萬英靈的罪孽,可她不是,她原本有安穩的人生,有你這樣好的女兒,實在不必與我一同沉淪……”
茶香四溢,縈之不散。
裘恕沉默片刻,才低聲道,“……可虞汀蘭是裘恕唯一的私心。”
蘇妙漪垂眸,望著那漂浮在茶盅裡的岸芷汀蘭。
良久,她鄭重其事地吐出三個字,“您放心。”
裘恕散盡家財的訊息很快在汴京城裡傳得風風雨雨。盡管百姓們對他一個奸臣之後做府庫司郎中的事仍頗有微詞,可至少傾家竭産這個結局還是叫他們十分痛快。且裘家所有商鋪盡歸皇室所有,也沒再有不怕死的去商鋪鬧事。
至於蘇妙漪,不論過程如何,她終於達成了自己的心願,成了騎鶴館的總掌事。掌事的日子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風光,尤其正值多事之秋,她忙得昏天黑地,有時連吃飯都顧不上,好在有祝襄和其他管事。
接手慈幼莊的事,蘇妙漪真的交給了蘇安安。而蘇安安未來大半年要做的事,便是親自去各地的慈幼莊走一遭。
是日,蘇妙漪一行人就將蘇安安送到了城門口。
“安安才剛及笄,你就讓她長途跋涉去做這種事,是不是太狠心了……”
穆蘭也來送行了,卻喋喋不休地埋怨蘇妙漪。
蘇妙漪這幾日累得很,懶得和穆蘭打嘴皮子官司,只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蘇安安從車上走下來,小聲道,“穆蘭姐姐,是我自己想去的。”
“你跟你姑姑越來越像了,就是頭無知無畏的倔驢!”
穆蘭伸手,手指在蘇安安腦門上用力戳了兩下,還要戳第三下時,被蘇妙漪一巴掌拍開了。
江淼望向蘇安安身後的幾個護衛和一個管事,“知微堂沒人了,就派這麼幾個人跟著?”
“到了地方,會有當地的人接應。”
蘇妙漪轉向蘇安安,神色淡淡,“有什麼不懂的就問管事。”
一行人正說著話,忽而又有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蘇安安的馬車後。
看見車簾上的紋路,江淼挑挑眉,“蘇安安你可真有面子,連次相都來給你送行。”
話音剛落,容玠便掀開車簾走下車,他穿著一身紫色官服,頭戴長翅烏紗帽,儼然是剛下朝就趕了過來。
“這是沖著蘇安安來的嗎,分明就是沖著她姑姑。”
穆蘭在一旁小聲嘀咕。
可出乎意料的是,容玠卻沒看蘇妙漪一眼,而是徑直走到了蘇安安面前。
穆蘭和江淼皆是一愣,面面相覷。
蘇妙漪也不由地怔了一下,很快才想起來,此人多半還在因之前她懷疑他的事在生氣。
容玠從袖中拿出一塊容氏的令牌,遞給蘇安安,“這一路若是遇上什麼險阻,可以拿著令牌去官府。”
蘇安安受寵若驚,福身道謝,“多謝容相。”
“除了令牌,我還給你找了個幫手,他會護送你上路。”
蘇安安面露訝異,“這就不用了,姑姑給我帶的人已經夠了……”
容玠沒有應答,而是轉頭看向馬車,喚了一聲,“容奚,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