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長風笑著叱了他們一聲,然後又鬼鬼祟祟地同他們指了指蘇妙漪,“她就是……”
眾人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頓時扯著嗓子就要喊。
“噓——”
淩長風給了他們一人一爆慄,“別瞎嚷嚷,都快滾。”
眾人這才悻悻地閉嘴,帶著各種耐人尋味的笑作鳥獸散。
淩長風讓那些將士帶著那些行刺的黑衣人屍體先騎馬回城,又將知微堂的護衛們也打發走了,自己則牽著馬,跟蘇妙漪慢慢悠悠地走回了汴京城。
二人剛一進城,就聽見街邊的行人正在眉飛色舞地議論什麼。
淩長風隱約聽見了“容玠”兩個字,牽著韁繩的手一緊,加快了步伐想要離開,可韁繩卻是被蘇妙漪扯住,“等等。”
淩長風被迫停下。
那些人的議論聲也清晰地傳了過來。
“容玠,你們記得嗎?容相的嫡孫,青陽縣主的獨子,三年前做諫官的那位!剛剛從南薰門回京了,在城門口接的聖旨!皇上親自晉他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那不就是次相?真了不得,容家自容相父子被治罪後,衰頹了這麼多年,竟然又出了一位宰相!”
“不愧是容家啊。”
淩長風皺皺眉,抬頭看向蘇妙漪。見她若有所思,他原本得意雀躍的心情也消沉了下來。還以為做了將軍就能揚眉吐氣,結果別人都成“容相”了……
趁他愣神時,蘇妙漪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走吧。”
“……”
淩長風牽著馬將蘇妙漪送回了知微堂。
他剛回京,還要去軍營報道,於是將蘇妙漪送回知微堂就走了。臨走前他還是磨蹭了一會,確認沒在樓上樓下瞧見容玠和容府的人,這才心情好了不少,轉身離開了知微堂。
“容相,容、相……”
蘇妙漪坐在樓上,靠在圈椅裡一邊反複咂摸著這兩個字,一邊捏著手裡的筆,遲遲沒有落在紙上。
“東家。”
半開著的門被敲響,祝襄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些憂色,“參商樓來人了。”
蘇妙漪回過神,放下筆。
大門緊閉、空空蕩蕩的參商樓裡,蘇妙漪越過一排排已經佈置好的坐席,看向那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身影。
“一個時辰前,這位文大人包下了今日的參商樓,還連著定金和尾款一口氣全結清了。”
參商樓的秦管事站在蘇妙漪身後,低聲道,“之後這位大人才告訴我,包下參商樓是為了給今日剛回朝的容相接風洗塵……”
蘇妙漪攏了攏眉頭。
祝襄看向秦管事,也沉聲道,“你在收定金前,就該問清楚來由才是。此人若是真心為容相接風洗塵,斷斷不會選在戲樓,他明擺著是想借我們東家的關系巴結容相,容相若來了,他剛上任,說不定就會被有心人抓到結黨營私的把柄,若是不來……”
祝襄頓了頓,看向蘇妙漪,“那便是不看重與我們東家的兄妹情誼,不給東家面子。東家往後要是再想借著與容相的這層關系行些方便,怕是也不能夠了。”
秦管事愁眉苦臉,“我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立刻就跟文大人說,今日戲臺出了岔子,不能招待了。他給付的銀錢,參商樓願意雙倍退還。可這位文大人說什麼都不肯,還說參商樓若不接待,便要將我們告上官府……”
“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祝襄嘆氣,“看來是推脫不了了。”
二人相視一眼,又都看向始終沒說話的蘇妙漪。
不知過了多久,蘇妙漪才將視線從那位“文大人”背後收了回來,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怕什麼。”
她轉身,往戲臺後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