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叫那些人既高興又不甘,最後變成失魂落魄的瘋狗。
那時的衛玠甚至會懷疑,蘇妙漪與他談婚論嫁,難道正是因為他沒有記憶、沒有身份,所以可以被隨意拿捏,最適合做賢惠大度、容忍她那些爛桃花的“正室”?
重傷奪走了他的記憶,卻沒有將屬於“容玠”的高傲一同帶走。
那些妄自菲薄、患得患失的瞬間,像一隻看不見摸不著的蟻蟲,啃噬著他對蘇妙漪的情意。直到成婚前夜,親耳聽到她說的那些話,支撐的一角終於徹底崩裂、坍塌、潰於蟻穴……
他拋下了蘇妙漪。
冷風拂過,容玠的手指在那看似單薄、彷彿一碰就碎的葉片上輕撫著,卻已經徹底失去了將它斬草除根的力氣。
有些野草,烈火燒不盡。
而有些情絲,春風吹又生。
指腹殘餘著露水暈開的潮濕和清涼,恰合容玠此時此刻急速下墜的心情。
……他竟然後悔了。
“啊啊啊啊髒死了髒死了!”
蘇妙漪靠在樹下的躺椅上,一邊瘋狂地搖著扇,一邊往嘴上塗了厚厚一層藥膏。
一旁的蘇安安看得瞠目結舌,“姑姑,你這塗得也太多了吧……”
“塗多點才能好得快!”
蘇妙漪咬牙,“我恨不得明日一早醒來,這嘴上就一點痕跡也沒有了。什麼都沒發生過,什麼都沒發生過……”
蘇安安不明白蘇妙漪的話,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不打算再陪蘇妙漪在院子裡喂蚊子,於是打了哈欠往自己屋子裡走。
沒走幾步,身後卻忽然傳來蘇妙漪痛心疾首的哀嘆,“我的初吻,就這麼沒了……”
盡管聲音很輕,可蘇安安還是聽見了。
蘇安安驀地頓住步子,轉頭看向蘇妙漪。
蘇妙漪察覺到什麼,微微睜大了眼,揮退蘇安安道,“小孩子別聽,回去睡覺。”
“……”
蘇安安縮了縮肩,將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其實她本來是想問姑姑,是不是知道了當初在婁縣,那個容玠趁她睡著,偷偷親了她一下的事。
那一晚,姑姑也是坐在樹下,不過是坐在老宅的玉蘭樹下。
姑姑似乎是纏著容玠給她念書來著。
她晚上醒了,發現姑姑竟然還沒回屋睡覺,這才找了過去。結果就看見了那一幕——
姑姑半靠著樹幹,腦袋枕在容玠的肩上,儼然已經聽書聽睡著了。
而容玠也放下了手裡的書卷,偏過頭,目光自上而下,在姑姑臉上描摹著。
那是一種蘇安安從未見過的眼神。
夜風拂過,樹上的玉蘭花瓣飄落,剛剛好落在姑姑的唇上。容玠的眼神隨之有了變化。
下一刻,他竟是慢慢低下頭,隔著花瓣親了上去……
蘇安安捂著眼睛溜了。
之所以沒將這一段告訴蘇妙漪,是因為她收了容玠的一袋蜜餞作為封口費。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看見容玠就有點發怵,生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會被他滅口。
時至今日,蘇安安覺得自己更不能說了。
現在若是說了,想殺了她的人恐怕就不止容玠,還有蘇妙漪……
這麼想著,蘇安安悻悻地轉身離開,將獨自苦惱的蘇妙漪丟在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