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愈發雲裡霧裡,可這三個要緊的詞卻叫她心中生出一個想都不敢想的猜測。
她猛地轉身,從地上拾起那些飄落的留言。
「今日這新聞有意思,表面上說是百年前的事,其實這人物關系,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咱們臨安城的某個高門啊……」
「從汴京流放來的慕容氏,大夫人是寡婦,二老爺是鰥夫。大房二房一直沒有分家,這說的不就是容氏嗎?!」
蘇妙漪腦子裡轟然一響,不可置信地又拾起了更多箋紙。
「扶陽縣主和容二爺那點事,其實臨安城的達官顯貴們基本都聽說過,也就咱們老百姓被蒙在鼓裡……」
「我家侄女在容府做過工,她也說這件事是真的!而且容府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往外傳。」
“這是什麼……”
蘇妙漪只覺得心驚肉跳,就連捏著那些箋紙的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不敢再繼續看,只能轉頭看向鄭五兒,嗓音都啞了,“這些都是什麼……”
鄭五兒因為護著留言板捱了遮雲好幾拳,此刻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連表情都看不清晰,“蘇老闆,我剛剛不在,一回來便遇上這個瘋子要砸咱們的留言板……”
鄭五兒看向那負責貼留言的雜役。
雜役也被這陣仗嚇呆了,結結巴巴道,“這,這些都是買了知微小報的人來寫的留言啊……”
“今日的小報根本沒有一個新聞涉及容氏!怎麼會冒出這些留言?!!”
蘇妙漪怒急攻心地吼了起來。
可這一次,回答她的卻是旁邊看熱鬧的人群。
“蘇老闆,你這就是敢做不敢當了……”
一人從袖中掏出一張知微小報,“還是你以為你把容氏改成慕容氏,大家便猜不出這影射的是何人了?”
蘇妙漪一把奪過那人手中的知微小報。
一模一樣的紙張,一模一樣的刻印字跡,右下角同樣蓋著知微印鑒!
可這張小報最顯眼的一處版面明晃晃寫著一個蘇妙漪從未經手、甚至從未見過的標題——
「寡婦鰥夫一堂親,朱門繡戶亂天倫」
好似一道晴天霹靂落下來,蘇妙漪眼前一黑。
“何人在尋釁滋事,當街鬥毆?”
隨著幾聲呵斥,府衙官差姍姍來遲。
四周圍聚的人群頓時作鳥獸散,生怕走晚一步就被牽連。
轉眼間,街上逃竄的逃竄,拿人的拿人,還有好事者不忘趁亂去撿地上散落的箋紙……
一片兵荒馬亂中,蘇妙漪被撞了個趔趄,一轉身,只見容玠竟是就站在幾步開外,手裡拿著張小報,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蘇妙漪頓時就像被兩根巨釘自腳下貫穿,整個人被釘在原地,遍體生寒。
她恐懼地想要逃,卻又不受控制地與容玠那雙眼視線交纏。
那雙暗眸好似寒潭死水,又好似晦暝無光的漩渦,便是世間最堅硬最鋒銳的東西都能被吞噬、撕碎。
那眼神甚至比破廟那夜還要冰冷、還要乖戾……
就好像盯著一具屍體般……
盯著她……
蘇妙漪臉色倏然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