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邊的在傳信,他該走了。
這是催時的暗號,她是知道的。
她似是討好一般,拾起地上玄青色的鬥篷主動幫他繫好。
他不由自主低頭的那一刻,地上兩個人的身影像極了親暱的新婚夫妻。
他看她得眼色算不上清白,可那絲冷峻卻早已將那眸底的眼色藏得嚴嚴實實。
“廷夷!”
他走時,她終於震聲喊了一句。
男子聞言沉默片刻,道:“你應稱我為主上……”
她孤零零地站在屋內,瞧著他走遠了,才敢庸懦地說一句:“我恨你……”
過了良久,侍女小桃站在門外試探道:“霜荌姑娘?方媽媽叫我給您端了一碗蓮子羹來!”
“進來吧……”
石磚灰瓦披山素,梧桐葉落霜色濃。這一夜,府衙內寂靜得像是沒有人聲似的。
五更天,鼓聲敲響。
報更人匆匆行於坊間巷陌之中。
江遲今日早早地便醒了,她側躺在床榻上,幾綹烏黑的發絲隨意的散亂在枕間。
她有心事,這是顯而易見的。
她蜷縮著身子,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裹進被衾之中。卻還是會不自覺地想起陳十年,也不知他昨夜在北苑睡得如何?
江遲思來想去,“罷了,還是去看看那個呆子吧!”
現在天色還早,這會兒伺候洗漱的侍女們還沒起。江遲只簡單收拾了一番,便要出門。
推門時,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不妙!
昨夜若是此般天寒,那呆子怕不是凍死屋中了?
她轉身回屋翻出了一件厚厚地狐皮大氅,這還是早些年她初學射箭時,得的第一件好皮子呢。一直壓了櫃匣,還不曾穿過呢。
這狐皮好看,他披上也定然是好看的。
這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落雪。她心中有些急切,怕他那本就孱弱的身子再因此遭了罪,提起那件大氅便往門外走。
她掀開門簾時,一眼便瞧見了那個站在黃梅樹下的郎君。
看那身形,是十年。
她快步走去,將那件雲母灰色的狐皮大氅披在了他身後。
“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