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殿後,她更是毫不猶豫地跪在元禹帝的案桌前,“陛下,臣有罪!”
“清河一案還有幕後之人,臣方才查明,是臣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陳十年苦笑著搖頭,負荊請罪這個成語算是被江遲玩明白了。
“朕已知曉,是大皇子犯了糊塗事。”
江遲埋頭跪在案桌前,不敢言語。
陳十年將她扶起,輕聲勸慰:“起來吧,父皇未曾責怪。”
江遲抬眸看向他,眼底是深沉而又堅定的眸光,從側窗裡透過來的光半打在他的肩上,羽睫微顫,那溫潤肅然的神情像極了那日站在龍椅前的元禹帝。
他和他的父親,真的好像。
陳十年安撫過江遲後,轉而望向元禹帝,“大皇兄之事,父皇可有思緒?”
江遲聽了這話,不免感嘆一句:這才是真正的親父子啊!
旁人下官都是在試圖揣測皇帝的心思,而太子殿下卻是直接開口詢問,這種坦蕩蕩的感覺,才是最招人喜歡的。
可往往是這種坦蕩,只能存在於血緣之中,不見於君臣之間。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遲,“你覺得的呢?”
“父皇不想將事情鬧大,偏偏大皇兄又太過爭強好勝,議和之舉並無實效,平息戰亂又無合適人選……”
元禹帝抿了口濃茶,還是老五最懂他的心思。
“所以,陛下心中可有考量?”
陳十年這般反問,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守在一旁的文臣倒是看得清楚,這父子二人是在爭論,人選是誰顯而易見,只是她本人不曾開口,誰又敢貿然說些什麼呢?
不久前才在殿上被人羞辱是沒有半分才情的女娘,如今又叫人去領兵平息戰亂,實在不妥!
“莫要爭論!臣江遲可領兵前去!”
江遲慢條斯理道。
“江大人為君分憂,簡直是吾輩楷模!”還未等皇帝開口,這群同是牙尖嘴利的老文官們便已經恭維上了。
陳十年沒再開口,這本就是他父皇的意思,他再勸已是於事無補。當初他疑心周相謀反,開口便同父皇講了她懷有身孕的事情,終究還是無用功……
他這位父皇早看穿了他的心思。
三日後
耀眼的光輝照在少女的盔甲上,凜凜長劍懸於身側,她真的迎著落日前往隴西了。
當年他的例子還不夠鮮明嗎?活生生的寒骨毒要了他半條命,他仍是放任她前往隴西。
這本不是上策,卻叫她硬生生說成了上策。
那戰場他也曾去過,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簡單,兩軍對壘,詭計、陰謀只是想要贏得勝利的手段。
他勸過她。
可她卻說,“我要代你再去見見那裡的黃沙。”
已至陽春三月,漫山嫩芽,金光遍灑群山,她高坐馬上,只望著他回眸淡淡道:“你的犀石墜子會保佑我的!”
他笑而不語,只是靜立在原地,看著那人漸漸遠去。
……
人影匿於黃昏,陳十年慢慢抬頭,不知何時夜幕已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