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那位失蹤的夫君。
片刻後,她清醒過來。
陳十年即便再有身份,也不可能出現在這。
“是孤的太子妃配不上這從四品官嗎?”
大殿上傳來他的聲音,音色清潤純正,一如夏夜春風般和煦膩人,又像是海浪擊石鏗鏘有力。
熟悉的聲音讓她忍不住再度望去,少年身著金線絞絲紅袍,腰束玉帶,是她從未見過的鮮豔明亮。
在她的印象裡,他總是一身素衣的。
“恭迎太子殿下!”
眾人的一陣高呼,顯然讓江遲愣了神。
他是太子,是大晟的太子!
周棠來的那晚就曾與她講過,說陳十年的來頭不小,應是個顯貴的主兒。可她哪裡能想到這是整個大晟第二顯貴的呢?依照他從前那些個說話舉止,她也該多想想的。
是啊,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
就連那晚,陳十年都沒有講出他的身份。
江遲眼角有些模糊地仰頭看向他,並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驚喜與訝然,此刻的眼中更多是遲疑與失望。
男人照舊幫她抿下眼角的淚痕。
只是這一次是太子殿下,而不是陳十年。
事情的順利解決是由太子殿下作保,她能順利當上這個從四品知府也是得了太子殿下的恩賜。
下朝後,她搶在人群之前逃離了這個是非地。
她此刻並不覺得自己是有多麼無上的榮耀,反而認為自己有些可笑。在皇家人眼裡,所有人都可以是棋子,都可以被利用。
將我擺在案板上,將我推至風口浪尖,這就是他所謂的愛嗎?
她倒是忘了,他從未說過一句“愛你”。
走出這高大的宮門,她好像更加失落了。沿街巡邏的侍衛列入大雁,喧鬧熙攘的人群有種說不出的孤獨,她沿著宮牆一路向北,終於走進了一家酒肆。
烈酒入喉,她想嚎啕大哭。
朝堂上的記憶再度湧上她的腦海:
“難道只因她是女子,她做了官,她就成了禍國的災星嗎?
這從來都不是用來掩蓋你們私心的理由。
江大人於我於家國,何處有愧?
難道只因我是太子,我便不能娶她了嗎?你們一個個滿口仁義家國,又何曾想過別人?撕下你們那張人皮面具,你們底下全都是徹頭徹尾地野獸模樣!
既然如此,這個太子又有何用,我也不必做了,你們來做罷!”
話說的很是好聽,卻從未與她講過半句實情。
全都是騙子……
酒酣之時,依稀有人向她走來,奪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酒肆裡光的暈暈地照在他身上,她清晰地看見男人的眼睛中含著幾顆星星,她挑眉,帶著些輕浮的意味開口:“你是誰?”
撲面的酒氣襲來,男人貼近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私語,道:“是我,林崇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