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只覺得胸中一痛,有些模糊的眼角竟讓他有些看不透她,可他還是沙啞地開口:“若是與我們兩人有關呢?”
風燈搖曳,江遲卻沉默了半晌。
“那也沒辦法啊,我們兩人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江遲微笑著回答,彷彿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語氣也沒有任何異常。
她越是冷漠,陳十年反而愈發難受。
從前他以為自己可以如話本裡講得那般同她坦蕩得講出自己的身世。可如今,他卻畏手畏腳,活像一個騙子,連句真心話都說不出來。
還真是可笑啊!
她明明是那般的渴求愛與庇護,可他卻在記起自己身世之後依舊要與她成親,從未在意過她知道真相後的感受。
他將她置於火架上炙烤,讓她承受這無端的苦楚。
“我知道了……”
陳十年沉默半晌,低頭應了一聲。
“天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這話是從江遲嘴裡說出來的,微垂的肩膀用力將他退出了門外。
她將他趕了出來,是一次將他趕出房門。
曉風將枯枝殘卷,他隔著一扇門望著江遲的背影,月光撒在窗前,無助且落寞。
他想要開口,卻沒有開口。
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他對阿遲是否有一顆真心。
見屋裡熄了燈,他方才轉身離開,可迎面便撞上了陳二年。他知道二兄對江遲的情誼,更是無顏相見了,只淡漠地躬身道:“二兄。”
“陳蕪臨行時已經告訴我了,太子殿下。”陳二年靜靜開口,彷彿已經知曉了一切。
“今夜事情結束以後,明日便由我等護送殿下回京,您也莫要回來了。”話到此處,他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了院中的那間屋子。
“屆時我們便對外宣稱十年夫子得了急病沒了,江遲也不必受此流言,以後我們自會照顧她的……”
一截枯枝被風吹至陳十年的腳下,他忽然打斷道:“不必了。”
“我自有萬全策……”
“不可!”陳二年猛然出聲制止,“太子殿下您不能太自私了,阿遲不屬於那座皇城,她也不會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或許在將來,您可以安安穩穩地做皇帝,但朝臣永遠不會容許一個農家女做大晟皇後。”
“她還有一腔鴻鵠志要去施展,您莫要再困住他了……”
陳十年陷入了深思,他也在猶豫。
陳二年再沒多言,轉身便消失在了那茫茫黑夜之中。
他也不願他的阿遲被束縛在一個狹小的皇城之中,一旦被束縛,阿遲就會失去所有,她心中的抱負,她嚮往的自由都會離她而去。
男人的面色漸漸陰沉,他也不想將就。
後來,天色大亮。
眾人收拾好東西後,便一同上路了,陳二年不善武功便自告奮勇留在了清河縣裡。周棠也暫時擱下了永安樓,她心中清楚“大義”和“小利”該如何取捨。
一路上走走停停很是不易,但江遲並未和陳十年坐一輛馬車。
她沒留給他一絲說話的機會。
陳十年雖拜託霜荌送了幾回果幹蜜餞的零食,也都被她一一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