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羹盡,曉風襲入,捲起半縷青絲。
周棠輕咳了一聲,順勢側躺在美人榻上,一隻手撐著額頭,清澈幽邃的雙眸盡顯其嫣然之色,“即便是要合作,那我也需得先探一探他的品性。若是因著一時兒女情長,便失了明智,那這等沖動草莽之輩,便也不配與我周棠謀之。”
“那依姑娘之見,方才那位可能謀之?”
周棠莞爾,道:“只是沒有想到他……也會動情至深,枉我以為他會同我一樣呢……”
她垂眸嘆了口氣。
“罷了,如今時機未到,不必多想。對了,你去告訴穆遠城那位,他若是再敢借著我的由頭壞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珠兒知曉九瑤花,自然也識得那穆遠城那位,所以未有多言便匆匆離開了。
……
府衙內
江遲服下解藥後,便在內屋裡睡了。
陳十年孤身立於屏風之後,腦海中卻依舊回想著周棠所說的那番話。
實在有些想不通。
九瑤花並不是周棠送來的,卻早已備好了解藥等他去取。她鬧這一出,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思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那九瑤花真正的背後之人定然是與周棠有些來往的,可九瑤花毒發與當年他身中寒骨毒時的脈象症狀一模一樣,或許和他三年前的事情有關也說不定。
陳十年心底忽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如果是真的,那還真是好大一盤棋。
再回頭時,他望向了床榻上蒼白憔悴的小姑娘。
風燈微動,男人本欲開口說些什麼,可心口卻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哽咽且刺痛,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房門被猛地推開,緊接著陳六年走進了屋中。他只隔著屏風遠遠地望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聲道:“兄長們都在正廳,礦山一案還得盡快處理……”
“好……”
兩人同行離開,榻上之人毫無動靜,晶瑩的淚珠卻悄然潤濕睫翼,於無聲無息向下流淌。
江遲不願睜眼,她好像就如一擔累贅。
她早就醒了,在年幼被叔父一家拋棄時便已經醒了。
那個時候她拼了命地想要活下來,想要活出個人樣兒來,這麼多年她學功夫、開鋪子再到做縣令,每一夜都是殫精竭慮。因為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她拼了命地也想為那些苦命人撐上一把傘。
只是一座礦山,便叫一些人露出了醜惡嘴臉。以為封了當官人的嘴,就能高枕無憂,這些達官貴人們的想法還真是單蠢且無知。
九瑤花是誰送來的,江遲心知肚明。
那時,她以為陳巡撫應允縣令之位,除了那百兩銀子外,應當是有些高見的,畢竟能應允一個女子做官應當是下了好的決心。
而今再看,可真是個笑話啊!
自己早已成了他人手中的傀儡,卻仍期待著抱有一絲僥幸。
府衙正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