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微微一笑。
覓瑜心神晃動,愣愣地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禮樂齊鳴,變奏出迎親的下半曲調,儀仗如長龍逶迤而過,播撒下漫天的喜錢、喜餅與鮮花。
之後的流程走了許久。
太子大婚,典儀自是繁重,進了宮門,下了花轎,覓瑜身邊的侍女就換成了女官,扶著她跟隨禮官的唱喏拜儀,確保不出絲毫差錯。
覓瑜不記得自己行了多少禮、磕了多少頭,只知道一切結束時,天色已近黃昏,及至入東宮、進洞房,更是夜幕降臨,龍鳳雙燭靜靜燃燒,映照出如花燈影。
喝過合巹酒,她端坐在紅帳中,垂眸盯著自己交疊在膝頭的雙手,耳聞著越發接近的腳步聲,緊張之情愈濃。
一雙烏靴停留在她的跟前,青雲紋樣,鑲飾黑玉,是太子才能用的制式。
“趙姑娘。”
熟悉又陌生的呼喚響起,相比起迎親時的雲籠霧罩,這聲音更像她昨晚聽到的,低緩、悅耳,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覓瑜侷促抬首,不期然撞上來人的目光,心旌霎時如春雨濛濛攜過,搖曳不停。
她期期艾艾地開口:“殿下……”
盛瞻和看著她,神情淡淡,看不出喜色,也不見慍色:“不知姑娘閨名何字?”
“……覓瑜。尋覓的覓,瑾瑜的瑜。”她細聲回答。
他微微一笑:“覓花深處去,瑜佩尋青鸞。好名字。”
覓瑜的臉頰有些發燙:“殿下謬贊……”
他繼續詢問:“可有小字?”
“有。”她繼續細聲回答,“爹孃皆喚我紗兒。”
“這稱呼倒是不常見,可有什麼出處?”
“爹孃初識時,爹爹曾以輕容紗相贈,博得娘親佳人一笑……”
“原來如此。”盛瞻和又笑了笑,“輕容紗難得,百兩不易一緞。趙大人與趙夫人當真鶼鰈情深。”
覓瑜也跟著笑了笑。
她心中的緊張沒有絲毫緩解,只是面上看著放鬆了些,不至於露出怯態。
在盛瞻和放下紅帳時,她更是緊張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全然忘了禮官教導的規矩,直到他的手掌觸及她的臉龐,她才回神驚醒,慌忙伸手。
“這、這些事我、妾身來便可……”
解他的衣襟時,覓瑜的手有些發抖,大紅的喜服襯得她纖指瑩白如玉,指尖泛著點點嫣紅,呈現出曖昧的顏色,看得她不禁臉頰發燙。
解到一半,盛瞻和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顫,強忍住想要抽回手的慾望,心慌輕喚:“殿下……”
他回應了她:“紗兒。”分明是一樣的稱呼,卻道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的神情也與方才不同,變得更加溫和親近,彷彿卸下了一層屏障,望著她的目光漫起春情幾許。
覓瑜頓時分不清,自己是在感到侷促還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