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御史中丞唐介和知諫院歐陽修走了過來。
歐陽修見蘇良一臉無奈,道:“景明,莫被這些胡言亂語影響了心情,都是無稽之談,官家不會相信的。”
一旁的唐介面色陰沉。
“官家不會信,但官員們卻未必不會信,甚至他們一定會選擇信。”
“不出意外的話,今日彈劾景明的奏疏,估計能堆滿官家的御案,比這些小報都厚!”
“他們……他們能彈劾景明什麼?說什麼景明是希文之子,純屬胡說八道,還說什麼景明得範富權勢,我等全都聽景明之言,官家可能會相信嗎?”歐陽修氣憤地說道。
唐介搖了搖頭。
“他們只會彈劾兩點,其一,景明有結黨之嫌;其二,臺諫官與朝官私相往來。”
歐陽修頓時恍然,道:“他們的目的是令景明平出外補。”
自太祖太宗起,臺諫若因避嫌不及,引起爭論,大多都是平出外補。
而這項罪名是否成立,完全取決於官家斷定。
蘇良等人都知曉,這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且很有可能就是夏竦。
但此乃陽謀,甚是難解。
歐陽修看向蘇良道:“景明,若真有官員彈劾,官家找你問話,你切莫著了那些人的道而自請外放,一旦自請外放就沒有回頭路了!”
“歐陽學士放心,我堅強著呢!想將我從監察御史的位子上趕下來,沒有那麼簡單!”蘇良笑著說道。
正所謂,人紅是非紅。
這兩年蘇良確實過於耀眼,才引發了這場荒誕的討論。
唐介道:“御史臺、諫院、開封府都為你撐腰呢,論朝堂辯理,他們哪能敵得過咱們御史臺和諫院!”
“對,有我們替伱說話呢!”歐陽修也說道。
蘇良微微搖頭。
“二位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我希望此次無論朝臣如何攻擊我,御史臺和諫院都不要幫我發聲。”
“臺諫官各自獨立言事,我們要都擰成一股繩,且還是為我說話,那就真的是結黨了,官家對此很排斥。二位也避避嫌,不必替我發聲,此事全由官家定奪,我相信官家!”蘇良一臉認真地說道。
歐陽修和唐介都點了點頭,他們若出言幫助蘇良,反而可能害了蘇良。
臺諫官的身份太敏感了。
大宋朝不能出現為了某人而抱成一團的臺諫官。
……
正如唐介所料。
自午時起,彈劾蘇良的奏疏便如雪花般呈遞到了垂拱殿。
有人稱蘇良有結黨營私之嫌;有人稱蘇良標奇立異,言行不檢,實為竊國變法;有人稱蘇良乃是範富二人的爪牙,須將其停職查辦……
還有人寫了數千字奏疏,分析了蘇良這兩年來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