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悠心換了衣裳,淨了臉面,坐在王閔玉身側,心中戰戰兢兢,總覺得自己是被魔鬼給纏住了。
心中雖然極度害怕,但她強行讓自己冷著一張臉,不至於繼續失態,對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陸鳴蟬視而不見。
陸鳴蟬則打量著她,發現她越是塗脂抹粉,臉上就越是一片奼紫嫣紅,衣裳頭髮還穿的整整齊齊,是個醜而不自知的樣子,彷彿是落敗的公雞,借用外表虛張聲勢。
越想越是好笑,他湊到趙顯玉耳邊嘀嘀咕咕兩句,笑的前俯後仰。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是在笑常悠心,只是不知道他笑的是什麼。
在座匆匆趕來的幾位夫人也是各個面露難色。
沒法說——一個是鎮國公世子,一個是皇孫,以她們的身份,見了這兩個小孩是要見禮的。
也不能講理——陸鳴蟬能往一個姑娘嘴裡塞瓷片,實在不是個講道理的人,和他講理,最後只怕氣的是自己。
更不能做常悠心和陸鳴蟬的主——京城裡來的男男女女,身份貴重,豈是她們能貿然訂下婚事的。
只能怪常悠心自己,口不擇言,註定要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幾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常悠心在陸鳴蟬“嗤嗤”的笑聲裡羞憤欲死,咬緊了牙關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心想等回到京城,她一定要讓父親上鎮國公府討個公道。
等會兒解時雨一來,她也要讓解時雨給她道歉。
然而她買這裡左右煎熬,卻並沒有等來解時雨,去請解時雨的下人只帶來一句話,說此事等過了今夜再說。
“既然解姑娘說明日再談,那就明日吧,”趙顯玉站起來,因為對著陸鳴蟬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已經不耐煩了,“常姑娘,今日和明日,想必也沒什麼區別,你就先養養傷吧。”
陸鳴蟬笑嘻嘻地跟著趙顯玉起身:“對,不然我大姐見了你這副尊容,夜裡會做噩夢。”
“你……”常悠心登時氣了個七竅生煙,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最後狠狠一跺腳,嗚咽了起來。
皇孫發了話,沒有人敢攔著這位混世魔王,眼看著他們二人離開,王閔玉攬住常悠心:“明天說也不是壞事,正好請個大夫,再給你仔仔細細看一看嘴裡的傷,要是有碎瓷片留在嘴裡可不好。”
她一邊說,一邊衝著左右使眼色,讓大家都來勸慰常悠心。
隨口說著安撫的話,王閔玉心想:“她一定要過了今夜再說,難不成她知道了什麼?”
她心不在焉地將常悠心哄回了自己屋子,等能夠從常悠心身邊脫身的時候,已經用過了晚飯。
天黑的絕早,不過是一頓晚飯的功夫,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雖然黑,計山卻並沒有因此變得沉默下去,反而四處都是燈火,尤其是駐軍在的地方,更是篝火連綿不絕,將整個王家莊都包圍在了其中。
她帶了個小丫鬟,提了盞燈,去見王知衍。
書房裡有客,她心思一動,衝著小廝擺手,去了側間喝茶。
這裡對她不是禁地,每每父親從京城來信,她也都會來此。
王家的事情,沒有瞞著她的。
要一家人齊心協力,方可成大事。
書房裡說話的聲音,在側間也能聽到。
王知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安。
“突然出現的這一股山賊不簡單,還招來了兩股駐軍,多出來的那一路,徐家也摸不清底細,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要不然今天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