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言在先,要給兒子一個回頭的機會,又讓他一切聽陸鳴蟬安排,可這機會經過陸鳴蟬的口,就變的如此巨大。
四皇子要是真選個雲鳳錦,他這寶印是用還是不用?
想到這裡,他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心中雖然踟躕,但他依舊按照陸鳴蟬的要求回答:“是,陛下明言,您儘管放心。”
四皇子目光顫動,緊握著的手鬆了下去。
他心想:“他說的沒錯,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我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父皇竟然還為我打算,讓我自己選敕命。”
想到這裡,他眼中一酸,心中一軟,可是隨後目光又冷硬起來。
對著姜太監冷笑一聲,他陰沉著臉道:“父皇是到了如今這地步,不得不安撫住我,事情一過,便會秋後算賬吧,這天下近在咫尺,我只需一伸手,就能握在手中,封王又算得了什麼?”
“殿下,”姜太監苦苦相勸,“您是陛下親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一向念舊情的陛下,您去封地,往後的日子也是個好字。”
他又長嘆一聲:“可您今日若是弒父,往後餘生,心中怎能安,縱然您稱帝,朝臣百姓知道今夜之事,又將如何看您?殿下,回頭是岸啊!”
他顫顫巍巍地將敕命寶璽舉的更高。
四皇子的目光跟著寶璽而動,果然遲疑下來。
他本就是容易被說服之人,更何況姜太監字字句句,都說在他心坎上。
現在收手,還能撈一個親王做做,繼續下去,誰又知道父皇是不是真的沒有後手。
父皇不是急召了陸卿雲回京嗎?
陸卿雲要是知道是他逼宮,會做什麼?
他猶豫,姜太監也不敢催促他,就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等。
時間在大殿中凝結,外面一切紛紛擾擾都不相干了。
徐義在殿門之外,一直注視著裡面的動靜,當姜太監取出寶璽的時候,便知道事態不對。
原本的安排,是四皇子鳩殺老皇帝,成了,六皇子便出來清君側,不成,也不過是四皇子一死,他有足夠的時間逃脫。
老皇帝心中只有千秋萬載的江山,絕不會心慈手軟。
可眼下竟然將四皇子哄騙的回心轉意?
若是這個時候,四皇子倒戈……
徐義一陣心驚,轉身對部下道:“快去告訴六殿下,別藏了,現在就來救駕!”
部下見他神色凝重,連忙出去傳信。
徐義這才看向大殿之中,心事重重的等候著四皇子的決斷。
四皇子猶豫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不敢回頭看徐義,只看向姜太監:“取親王寶冊來,用印!”
姜太監如釋重負,高高舉起的雙手回落:“是,奴才這就......”
話未說完,忽然殿門口傳來一聲怒喝之聲:“父皇,兒臣救駕來遲!”
說罷,一柄刀脫手而出,直釘四皇子背心。
四皇子毫無防備,低頭看時,就見刀尖鮮血淋漓的從他胸口穿出,距離姜太監的心口,僅有一指之遙。
姜太監額頭落下一滴冷汗,幾乎搖搖欲墜,口中起了一聲極短的驚呼之聲。
他看向滿身盔甲的六皇子,想到之前在觀星樓上看到的身影,心裡浮起一句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六皇子從容踏入,身後站著黑壓壓的徐家舊部,安安靜靜站在殿外,將大殿圍的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