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攻城過後,整個雲州彷彿死了一遍。
北梁在圍城的時間裡,也並非閒著無事可做,臨、鉤、衝、梯、堙、***、突、空洞、蟻傅、轒轀、軒車,攻城十二者,他們也備了個七七八八。
撞車一遍遍撞擊城門,城門上箭矢如雨,城門之下卻有無敵神盾可擋。
當真是“守此十二者奈何”。
從城樓下撒下去的鐵蒺藜,鋪滿一地,全都沾滿了血,城牆內外,士兵暫退,迎著日光休養生息。
白丹被流矢擦傷了肩頭,面容憔悴,疑惑地四下一望:“怎麼沒見李冉?”
三風正在收懸簾上敵人射上來的箭,聽聞之後抬頭看了一圈,確實沒見到李冉:“昨天夜裡你見到他了?”
白丹搖頭:“他跟黃浩我都沒見到,不會是......”
她看了一眼身邊忙碌的人,沒有繼續。
好在這些士兵雖然信心不足,也知道城破必死,在三風指揮下守的盡心盡力。
三風的才能不足以攻城掠地,然而性子穩,守城卻是極佳人選。
白丹拖上來一條鐵提鉤,這鉤子可以出其不意將城牆下的人拖上來,懸掛在半空,上上下下的箭矢就將人紮成個刺蝟。
拖上來之後,她看了一眼鉤尖,上面掛著一塊血淋淋的頭皮,頭皮上還有毛髮。
她胃裡一陣翻騰,幾欲作嘔。
丟下鐵提鉤,她悶悶地說了一聲:“我去處理下傷口。”
她穿過收拾東西計程車兵,走上踏道,往下看了一眼,才發現街道是擠滿了人。
踏道之下,還放著六輛刀車。
受傷計程車兵席地而坐,並未對白丹多看上兩眼,白丹此時形容狼狽,又是一身軍營打扮,他們也沒認出來。
白丹站在傷者面前多看了兩眼,默默地走開了。
隨便一個人,傷都比她要重,地上甚至還躺著屍體,傷痛的叫喊聲一遍遍傳出來,衝擊著人的耳朵。
白丹埋著頭走,不知怎麼走到了陸府中去。
解時雨從後院搬到了前院,老母雞一樣守護著後院的皇孫和陸鳴蟬。
“你怎麼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白丹一屁股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秦娘子,勞煩你給我上下藥。”
無視活死人吳影,她脫下甲服,將肩頭露了出來。
傷口是一條溝壑,犁開了無暇的肌膚。
她極力壓著痛,然而在秦娘子幫她清理傷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不是說攻城難,守城易嗎?雲州城堅固至此,怎麼也會有這麼大的傷亡?”
解時雨坐著沒表情沒言語,冷眼旁觀,彷彿血是涼的。
她不開口,秦娘子也不便說話,給白丹包紮好傷口之後就退下了。
白丹穿好衣服,找了條帕子給自己擦臉:“一開始的時候,北梁還沒有那麼兇狠,後來不知怎麼,他們像是發現了什麼,竟然連投石車都用上了,還射了火箭,城牆上很亂了一陣。”
說完,她抬頭看解時雨,忍不住道:“解時雨,你倒是說句話啊,大人有沒有給過你訊息?難道你不怕死嗎?”
趙顯玉不知何時到了門外,獨自走了進來。
陸鳴蟬傷重,吃的又不足,發了燒,十分兇險,他來找解時雨討個主意,卻沒想到碰到了白丹。
解時雨站起來行禮,他沉沉的免了禮,悶頭坐下:“坐下說,他們要急攻,看來情況有變,縣主可知道攻城的將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