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餓的前胸貼後背,也止不住人們看熱鬧。
人和人聚在一起,猶如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每個人的面目全都吞噬進去,最後只剩下好奇打探的兩隻眼睛。
這漩渦吞下一整個徐府門前的人之後,熱鬧還在不緊不慢的進行。
於是這漩渦繼續擴大,擴大到整條街道,將那些不斷搜尋陸卿雲的人也都淹沒了。
等到小妾撕心裂肺的被徐家下人拖進去,人群三三兩兩散開,哪裡還有陸卿雲的蹤影。
越來越多的侍衛親軍在街上游蕩,城中的路是他們走過無數遍的,十分平坦,他們卻走的很慢,巡視的十分細緻。
一股突如其來的緊張懸在了眾人心頭,原本平穩的雲州城逐漸向著混沌世界而去。
白丹站在陸府門前,冷哼一聲:“說是拿細作?不知道的還以為黃浩要做雲州的主了,
再說就算有細作又怎麼樣,和我們一樣都是甕中之鱉,餓也將他餓死了,黃浩急什麼?”
三風敲開大門,讓白丹先行:“不必管,我們按大人出城前的安排做好分內事就可以。”
侍衛親軍成了三條河流,等一場大雨,才能匯聚在一起。
白丹跨進門內,心想:“什麼大人的安排,分明就是解時雨的安排,好你個三風,也叛了我的變,要是我來安排,未必會比解時雨差。”
她心中不服,嘴上也不忿:“將我們都叫來幹什麼?這麼多事情不用做,就看她打扮擺譜嗎?”
三風只是憨厚一笑,並不多言,轉身將大門合上了。
整個雲州城更安靜了,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雪片慢慢落下,沙沙的聲音更是掩蓋了一切其他的聲音。
夜晚悄然而至。
趙顯玉站在陸府,對著接他來的吳影發問:“鳴蟬呢?”
吳影不說話,領著他往裡面走。
趙顯玉追在他身後:“是不是他讓你接我來的?他人呢?”
吳影只是走,斗笠壓的很低,整張臉都藏在斗笠落下的陰影中。
黃浩在一條三岔路口堵住了陸卿雲。
“陸大人,你果真進城了,幸虧我沒有小看你,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雲州城就這麼大,他將手下的人全都撒出去了,這麼大一張網,竟然還是他用了一點手段,才將陸卿雲逼了出來。
他一揮手,屬下便將捱了揍的陸鳴蟬拎了出來。
陸鳴蟬滿臉都是血,軟綿綿的任人抓著衣領拎在手中,兩條腿晃一晃,艱難的掀動眼皮,張了張嘴,蚊子似的哼了一聲。
他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挨頓打不算什麼。
陸卿雲站直了身體,四肢修長的展露,短褐在他身上變得筆挺,身後的黑色披風被寒風吹起,和夜色融為一起,滔滔的,響成驚濤駭浪。
火光照耀了他的臉,臉上一如既往的無情。
他一直是個令人害怕的存在,哪怕是他的面無表情,都像是刻意拿捏過的,是專門拿來讓人恐懼的。
“你的主子——成王已死。”
黃浩笑了一聲,右手握著刀,左手將陸鳴蟬拖了過來:“當然,你陸大人出手,自然不會失手,不過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這個叛國之人,你沒看出來吧。”
陸卿雲點頭:“沒看出來。”
“你當然看不出來,”黃浩哈哈一笑,“我又不是北梁人,若不是朝廷不公......”
陸卿雲冷淡的打斷他:“我不想聽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