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鶴在他的目光裡斷斷續續的哭喊和用力,最後終於爆發出一聲慘叫。
屋子裡一瞬間安靜下來,文鬱不說話,小鶴也不哭喊,片刻之後,地上堆起來的衣服裡,發出了細細的一聲哭聲。
小鶴精疲力盡地躺下去,想要抱住孩子,卻被文鬱捷足先登,將孩子抱在了手裡。
他抱的輕描淡寫,像在抱小貓一樣隨意。
“醜。”
剛生出來的孩子,確實也漂亮不到哪裡去。
腦袋經過擠壓,成了個細長的形狀,面板皺巴巴、紅彤彤,臉上眉眼倒是齊全,並沒有毛病,頭髮溼漉漉的,很黑,貼在一起。
盯著這個小生命,文鬱覺得很奇妙。
他見過死,死亡索然無味,充滿怨恨痛苦,陰森森、冷冰冰,令人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沒想到現在他還能見到生。
他先前一直盼著自己能好起來,讓女人給他生個孩子,可惜一直沒有得償所願,沒想到生的場面竟然是這樣的。
哪怕身處在荒野中,哪怕屋子裡到處都是憋悶難聞的氣味,他懷裡的小嬰兒也帶來了生的喜悅。
他衝著這小小的嬰兒吹了口氣,小嬰兒睜開眼睛,眼睛裡的黑眼珠很黑,很亮。
“單眼皮,”他抱著孩子對小鶴說,“是個小姑娘,不像你。”
生產讓小鶴心神渙散,眼前都是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她想一覺睡過去,可是不敢,隻眼巴巴的盯著文鬱懷裡那張皺巴巴又紅彤彤的臉。
只看了一眼,小孩就牽住了她的心,就連她的胸脯也開始鼓脹,似乎是要分泌**。
她強撐著一口氣,想將孩子要過來:“侯爺......孩子要餓了。”
文鬱沒看她,脫了自己的披風做襁褓,將孩子一裹,站了起來:“我喂她。”
小鶴驚慌失措的掙扎著要站起來:“不、不行,侯爺,她要吃奶,你沒有東西給她吃......她要餓死的......”
她的話文鬱一個字都沒聽到,但是小心翼翼地摟著孩子,彷彿這孩子是他親自生的一樣。
出了門,外面的篝火已經熄滅,譚峰站在門口,見了文鬱這副新出爐的尊榮,單是意有所指的一笑。
不愧是沒根的東西,現在竟然做起奶孃來了。
文鬱沒奶,做不成奶孃,先自己喝了一點水,沒找到湯匙,就用手指頭蘸著水,往小孩的嘴唇上抹。
小孩對著他的手指頭嘬了幾下,並沒有嘬出應該有的味道來,倒也不哭鬧,乾脆的將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文鬱將她放在床裡頭,自己睡在外面,床也是冰冷的,和寒冰床上也沒有什麼分別。
但是此時此刻多了一團火似的小孩,他也沒覺出多少冷意來。
挨著這一團火,他也覺出了疲憊和痛苦,昏昏沉沉的將一隻手搭在亂七八糟的襁褓上,他的眼皮開始往下墜,怎麼也睜不開,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將他吵醒的,是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腳步聲此起彼伏,亂糟糟的,還有人衝進來,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大哥。
譚峰這邊的人先亂了手腳。
文鬱意識到這一點,猛地坐了起來,露出一個笑:“解時雨來了。”